暴风雪
发表于 2015-4-11 05:38:48
原文:
太阴根于隐白,结于太仓。
说解:
所谓 “太仓”者,显然也是一个比喻。《说文》:“倉,谷藏也”,则“太仓”就是“最大的谷物仓库”。正是由于食物必须首先进入到胃中暂时贮藏,然后才得以慢慢消化吸收,故古人常把胃比喻为“太仓”,或称之为“仓廪之官”。如《灵枢·胀论》:“胃者,太仓也”。《难经·四十四难》:“太仓下口为幽门”,显然亦是指胃为太仓。是故太阴“结于太仓”,其实就是“结于胃”的意思。《五脏别论》:“胃者,水谷之海,六腑之大原”, 因此,按《根结》的惯例,胃以及以胃为代表的六腑,就是太阴经脉所掌辖的实体组织,而主持食物的消化和传导就是太阴经脉的生理功能。《阴阳应象大论》所界划的“浊阴归六腑”一块,指的就是太阴经脉的消化传导功能。
但是,“太仓”毕竟不是胃的实名,而仅仅是个比喻的称号,况且,按《根结》的惯例,“结”必须是经脉在体表的终结点,所以,这个“结于太仓”,不可能是指体腔内部那个真实的胃,而只能是胃在体表的某个象征性标志。
须知古代的“太”不仅仅是“大”,还有鸿蒙之初的涵义,比如太上、太一、太极、太初等等,故作为太阴经脉之结的“太仓”,其实是指“原始”的胃,即肇造生命的基点。由于肚脐是人在胞胎中连接母体、吸纳营养的入口,则肚脐就是生命之基,而肚脐之内肯定就是胚胎的胃,故古人概以肚脐作为胃的体表象征,即谓之“太仓”也。《素问·气府论》:“胃脘以下至横骨六寸半”,则“胃脘”乃指肚脐无疑。那么,既然胃号称太仓,则“太阴结于太仓”其实就是结于肚脐。《胀论》所谓“胃者,太仓也”,其实亦是指肚脐,因为其本意在于指示腹部的腧穴。
另须说明的是,《内经》所说的“胃脘”,其实包括食道、肠道在内的整个消化道,盖从上到下一管贯通也。脘古通管,则胃脘实即胃管,亦即今日所谓消化管。《灵枢·本脏》:“胃下者下管约不利……胃结者上管约不利”,可见古人本来是把从口腔到肛门的整个消化道统称为“胃管”。《本输》之所以说“大肠、小肠皆属于胃”,亦正是基于当时的“胃管”概念。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4-12 14:57:29
原文:
少阴根于涌泉,结于廉泉。
说解:
“廉泉”,作为一个腧穴名称,其实是古代针医关于唾液腺的指称,比如《灵枢·口问》:“胃缓则廉泉开,故涎下”。由此可见,古人已经明确认识到了唾液腺的存在,只是他们把唾液腺称之为“廉泉”。
而且,更重要的是,古人还认为,唾液腺是人体最主要的津液源,而津液可以直接化生血液,所以唾液就是血液的前身,而廉泉就是周身血脉的起源。《灵枢·邪客》:“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以荣四末,内注五脏六腑,以应刻数焉”,正是指唾液腺在人体的重要作用。
因此,“廉泉”这个腧穴作为人体最大的津液分泌源,其本质实乃血液的发源点和血脉的起源点,故而“少阴结于廉泉”的意义,就是以“廉泉”为原点的血和血脉即乃少阴经脉掌辖的实体组织,而血和血脉的作用就是少阴经脉的生理功能。
但是毋庸讳言,其实古人并不晓得唾液腺的真正机制和真正位置,他们只是很含混地认为唾液出于舌下,故《内经》所谓“廉泉”,具体是指舌本下方的位置。《素问·刺疟篇》:“舌下两脉者,廉泉也”,因此,“廉泉”只能勉强对应于现代医学之舌下腺。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4-13 18:09:32
本帖最后由 暴风雪 于 2015-4-13 19:08 编辑
原文:
厥阴根于大敦,结于玉英。
说解:
“玉英”,是针医创始人对男女生殖器的隐语。这是因为:华夏自西周以来,号称礼仪之邦,秉持“以德治国”理念,故官职越大道德水平越高,最高统治者则具有最高道德,这些因素都促使文化人必须保持道貌岸然的姿态;及至西汉,大力倡导孝道立国,以“孝廉”为选拔官员的唯一标准,受这种选拔标准的影响,每个人表面上都必须非常正派;然而男女生殖器官涉嫌猥琐淫秽,明显违反核心价值观,故文人雅士皆唯恐避之不及而羞于启齿。《内经》于男女生殖器,不敢仔细描述,概以隐语暗指,正是这个缘故。更何况,《根结》作者对于三阴三阳之结的位置和涵义,本来就不爽快,所以必然会使用更加隐晦的词语。须知古人之所以使用隐语,就是只让少数内部人知道,而让普罗大众茫然不知其所谓。
《说文》:“英,草荣而不实也”,即不能结实的花蕾。作者用“英”来暗指生殖器,是因为男女必须以外生殖器交媾的方式繁育后代,此即相当于草木之结实,但是实际上绝大多数性行为只是满足性欲而已,并不是为了繁育后代,也不能受孕产子,就如同植物的绝大多数花蕾实际上都将落败,最后只有极少数花蕾才能结出果实。“玉”则是既坚硬又宝贵之意,正是古人对男根的印象。因为古代是男权社会,所以作者以“玉英”即可以代表男女两性的生殖器。
对于男性而言,外生殖器既是尿道出口,又是交媾之时精液的出口。对于女性而言,外生殖器既是尿道出口,又是交媾之时阴道分泌液(今人称“淫水”、“爱液”者,实即女性之精液也,古人因羞于描述,未能见诸文字,所以也就没有女性精液的专用称谓)的出口。因此,“玉英”其实也是人体很重要的“津液之道”。
在《内经》,男性外生殖器或称为“茎”(是以后世乃有“玉茎”、“阴茎”之名)。《灵枢·邪客》:“辰有十二,人有足十指、茎、垂以应之,女子不足二节,以抱人形”。《灵枢·刺节真邪》:“茎、垂者,身中之机,阴精之候,津液之道也”。然而“茎”这个词其实也是一种比喻型暗指。《说文》:“茎,枝柱也”,即粗大笔直的树干,可以用为承重支撑者。故用“茎”来比喻男性生殖器,显然只是形容其勃起时的坚挺之状。
又因为男性生殖器伸缩幅度极大,而勃起以后又具有极高的韧度,这种现象与以弹性和韧性为特点的筋肉(肌腱)非常类似,古人遂误认为这就是人体最大和最主要的筋,故又谓之“宗筋”。“宗”即宗主,所谓“宗筋”者,即全身诸筋之宗主也。如《灵枢·五音五味》:“宦者去其宗筋”;又如《素问·厥论》:“前阴者,宗筋之所聚也”。因此,《根结》以“玉英”作为厥阴之结,意在表明厥阴经脉负责精液的分泌与射泄,亦即主持生殖系统的意思。《阴阳应象大论》所谓“浊阴出下窍”,正是把性交射精作为厥阴的功能。
《灵枢·胀论》:“廉泉玉英者,津液之道也”。盖唾液腺分泌唾液,生殖器射泄精液和尿液,这是人体的两个最直观、最显而易见的“津液之道”,而且,这也是最重要的两个体液系统。
须知唾液在古人就是直观的津液,而津液实乃血液的固有成分,故少阴“结于廉泉”,其实是说津液如果不是从“廉泉”分泌为唾液,则必然转化为血液。故“廉泉”虽然表面上是唾液的出口,实际上却是血液生化之源,而少阴即乃血液之主,则即周身之血脉也。
另外,精液在古人就是直观的精,而精实乃骨髓的固有成分(故古人常把骨髓称之为精髓),故厥阴“结于玉英”,其实是说精液如果不是从“玉英”射泄,则必然转化为骨髓。故“玉英”虽然表面上是精液的出口,实际上却是骨髓生化之源,而厥阴即乃骨髓之主,则即周身之骨腔管也。(按照《根结》的分类,尿道被划归在“水谷之道”,故泌尿机制属于太阴经脉的掌辖范围。)
由此可见,《根结》作者的设计非常缜密,人体内部的阴性实体组织,除了“胃管”这个消化管道,还有两个重要的管道系统,这就是以廉泉为发源点的脉管系统和以玉英为发源点的髓管系统。很显然,唾液、血液与精液、髓液都属于阴性体液,所以廉泉和玉英都被称之为“津液之道”。并且,很显然,在《根结》篇,脉管系统归少阴经脉管辖,髓管系统归厥阴经脉管辖。
故所谓太阴“结于太仓”,其实就是确认器质性消化管的意思,其意义大致相当于脏腑理论中的六腑。《五脏别论》:“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也”,说明六腑的实质就是传导水谷。《阴阳应象大论》所谓“浊阴归六腑”,那就是指太阴经脉的消化管功能。我在《九针十二原》篇已经谈及,肚脐(脖胦)作为“肓之原”,实即整个消化管的总根本,故“太阴结于太仓”的实质,就是整个消化吸收系统概以肚脐(“肓原”)为根本,而统属于太阴经脉也。
所谓少阴“结于廉泉”,其实就是确认器质性脉管的意思,其意义大致相当于脏腑理论中的五脏。《五脏别论》:“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也”,说明五脏的实质就是统摄阴血。《阴阳应象大论》所谓“浊阴走五脏”,那就是指少阴经脉主持的脉管功能。故“少阴结于廉泉”的实质,就是整个血液血脉系统概以廉泉为根本,而统属于少阴经脉也。
以上就是三阴三阳的生理解剖学要领。很显然,按照这种学说,五脏六腑是不存在的,或者是不重要的,因为它完全可以被三阴三阳全部替代。于是,经脉生理学的理论基础便由此奠定,而针医的核心理论——十二经脉理论,终于可以呼之欲出了。
另外回复fayuanguowyou:
《本输》有明言:“隐白者,足大趾之端内侧也”。你却说隐白穴在鼻子,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你想推翻《内经》?我更不知道你的根据是什么,难道就根据“白字指鼻子”?但是,莫非你真的不知道古代的白字也可以指颜色么?“白马非马”说的是白颜色的马,而不是长着鼻子的马。你说的“白字指鼻子”,可有什么典故么?
fayuan_guo
发表于 2015-4-14 19:02:30
对不起网络可能出了一点故障。在甲骨文字典中白是指鼻子。在《说文》解字中有两个白字、其中扁白已经演化成白色。但是瘦白还是指鼻子。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4-15 14:42:34
原文:
络于膻中。
说解:
和前面的五条经脉相比,最后的厥阴经脉有一点明显与众不同:它在“结于玉英”之后,又增加了另外一个去处——“络于膻中”。
这个问题显然涉及到三阴三阳的首尾衔接机制,亦即经脉循环体系的建立,然而这也正是“开合枢”的第二层涵义。但是由于“开合枢”所标明的循环顺序只能取决于三阴三阳各自特有的本质,因此,这看似轻描淡写的“络于膻中”,恰恰隐藏着针医经脉理论最为核心的机密。因为兹事体大,三言两语说不清,我们把它连同后文的“开合枢”一起讨论。
原文:
太阴为开,厥阴为合,少阴为枢。
说解:
在《内经》, “开合枢”总是与“三阴三阳”绑在一起,由此可见,这个比喻当初就是专门为“三阴三阳”量身定做的,因此,必须先弄明白“三阴三阳”的意义,才能明白“开合枢”的意义。
笼统地说,三阴三阳这套学说,虽然是从古典阴阳学说脱胎而来,却是根据人的生理特点做了重要的弥补和修正,因此已经不再属于哲学,而属于纯粹的医学。比如,《根结》中的“三阴三阳”就属于纯粹的生理病理学。这就意味着,在《根结》作者看来,三阴三阳其实并不是“论理工具”,而是人体之内实实在在的“经脉”,同时“经脉”又掌管着实实在在的“实体组织”。我们通过前面三阴三阳之结的讨论,至少能够隐约意识到这一点。
然而“三阴三阳”其实只是“论理工具”,如果硬说它就是掌管着一系列实体组织的实体经脉,一般人肯定难以理解和接受(实际上连《根结》作者也觉得不妥),所以针医创始人只能仿照最常见的门户开关过程,用门户的“开合枢”与“三阴三阳”相互类比,以期得到人们的认同和理解。不过其具体论证手法却非常简单生硬,就是用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直言判断,把门户固有的三个重要部件(开合枢)与人体的三阴三阳一一对应起来,并且直接等同,然后就理直气壮地宣布:三阴三阳确实是掌管着六大系列实体组织的六条经脉——这就是“三阴三阳”必须捆绑“开合枢”的第一层涵义。然而自打针医创始人开创了这个把比喻当真的先例,后面的《内经》作者以及后世医家便奉为圭臬准绳,一律把“三阴三阳”直接等同于“开合枢”,其实只是一种盲目地跟风。
但是若欲了解三阴三阳各自的本质,那还得从三阴三阳的来历说起。
最初,“阴阳”只有哲学意义,并没有医学意义。正如《根结》开头所言,“阴阳”最初是古人对天道循环的抽象。具体地说,那是古人为了解释昼夜交替以及春夏秋冬的顺序轮替这些自然现象而发明的一种循环理论。然而如果纯从天道来看,其实大自然最多只有二阴二阳,即:只要有少阳、太阳、少阴、太阴四气,以分别对应春夏秋冬四季,上下相感,此消彼长,于是春去秋来,寒暖相移,这个循环理论就已经相当圆满了,故古典的阴阳学说只有二阴二阳。当然,最古典的阴阳学说只要一阴一阳就行,即《易传·系辞》所说的“一阴一阳之为道”。
《史记·太史公自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这个“经”,就是指行走的路径。
《素问·四气调神大论篇》:“逆春气,则少阳不生……逆夏气,则太阳不长……逆秋气,则太阴不收……逆冬气,则少阴不藏……”。
这就是古典阴阳学说。很显然,在解释四季变迁天道循环的时候,这个学说根本用不着阳明和厥阴。
因此,如果不是出于医学目的,阳明和厥阴其实是不必要的。也就是说,天道循环系统本来没有阳明和厥阴,其之所以被加入到人道循环系统,完全是因为人道与天道不尽吻合的缘故。
虽然包括人在内的一切生命都产生于大自然,其生理规律亦必然在总体上暗合天道自然的规律,因此古人有“天地为之父母”的说辞,但是人与天地这个父母实际上并不完全肖似。其中最显著的不同就在于,人的生命随时都处于一个能量消耗的过程,因此需要不断地进行能量补充,而天地不存在能量消耗,也不需要能量补充,此所以人都有寿限,而天地永恒。具体地说,人需要饮食和呼吸(这就是能量补充),需要生产劳动和生育后代(这就是能量消耗),在这两点上与天地之道截然不同。
很显然,古代的阴阳医学家,在引入天道阴阳以解释人体生理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人道与天道的本质差异,正是由于生命过程离不开能量的消耗和补充,所以古人才会在二阴二阳这个天道循环的基础上,又专门给人体增添了阳明和厥阴,于是才演变为三阴三阳六经循环理论。
也就是说,古人发明厥阴的目的,正在于明确人体能量的消耗机制,发明阳明的目的,正在于明确人体能量的补充机制。
由于人道三阴三阳是在天道二阴二阳基础上产生的,那么,按照天道在上在先、人道在下在后的自然法则,阳明和厥阴既然为人道所特有,也就只能忝列在天道二阴二阳之后。于是我们看到,《根结》关于三阴三阳与“开合枢”一一对应的结果,阳明和厥阴都是“合”。很显然,如果把“开合枢”当成三个连贯的步骤,“合”肯定是最后一个步骤。因为,古人对门户的开关操作,无非就是周期性地重复开-枢-合这三个步骤。
这就是“开合枢”的第二层涵义:它表示人体脉气(也就是三阴三阳)的一个循环周期,而且,这个循环周期的先后顺序其实是开-枢-合。也就是:阳气-太阳-少阳-阳明,然后转化为阴气-太阴-少阴-厥阴。
因此,当某个身兼阴阳家和医学家的古人把天道的阴阳四气改造为人道的阴阳六气以后,就标志着医学从哲学中分离出来,从此成为了一门独立的学科。考虑到阳明和厥阴并不是针医创始人的发明,而一种学说在没有普及之前总是单线师承,所以推测阴阳六气的发明人应该是《小针》作者的师父。
与天道循环还有一点显著不同,人道循环是有特定意义的,这个意义就是维持生命。正是由于生命过程离不开能量的消耗和补充,所以维持生命的基本方式就是新陈代谢,也就是将补充的能量用来支付能量的消耗,其表现形式就是三阴三阳之气的循环流动。《经脉》篇的十二经脉之所以要首尾相惯,如环无端,运行无休,也是基于这个思路。
既然新陈代谢是三阴三阳的唯一使命,那么,无论三阴中的阴气,还是三阳中的阳气,其在人体的循环流动过程,亦必然会由于不断地消耗而由多到少一路衰减。这便是古代针医又把太阳、阳明、少阳分别称为“三阳”、“二阳”、“一阳”,把太阴、少阴、厥阴分别称为“三阴”、“二阴”、“一阴”的缘故。这个“一”、“二”、“三”是用来标明气量多少的。即:把一阴一阳作为经脉气量的标准单位,那么二阴二阳的气量就是一阴一阳的二倍,三阴三阳的气量则是一阴一阳的三倍。《天元纪大论》:“阴阳之气各有多少,故曰三阴三阳”,就是这个意思。《终始》篇和《经脉》篇皆以寸口大于人迎一倍、二倍、三倍表示三阴之病,以人迎大于寸口一倍、二倍、三倍表示三阳之病,其理论根据,就是三阴三阳中的气量本来有整倍的不同。
很显然,按照“开-枢-合”的循环顺序,在阴气循环系统,那正是太阴(三阴)-少阴(二阴)-厥阴(一阴)一路衰减的顺序。
三阳的先后顺序与气量之间之所以不是按照“开-枢-合”一路衰减,是因为循环过程中又通过阳明补充了能量的缘故。按说阳气经历了太阳和少阳的新陈代谢之后,到达阳明时其气量应该很少了,但是由于人体不断地通过摄入饮食来补充整体气量的消耗,而这一补充过程又是通过阳明来实现的,故阳明占有气量来源方面的绝对优势,即相当于能源进料口,所以其气量反倒多于少阳,而称为“二阳”,甚至多于太阳,而称为“三阳”(这个分歧取决于先天因素和后天因素到底哪个更为重要,因为两种观点都有道理,所以怎么说都行)。总之,相比之下肯定是少阳气量最少,故称“一阳”。
在阴气循环系统,因为中途不存在能量补充这一环节,只是一股劲地消耗下去,故以三阴(太阴)、二阴(少阴)、一阴(厥阴)的顺序,也就是随着气量逐渐递减的顺序,排定开-枢-合。即太阴气量最多,少阴气量次之,至厥阴已经消耗殆尽,几乎断绝,故曰“厥阴”。
须知厥阴的本名其实是“绝阴”,而 “绝”即断绝的意思。《素问·阴阳离合论》:“厥阴根起于大敦,阴之绝阳,名曰阴之绝阴。”只是因为“绝”字带有杀戮气,不适合作为生理学名词,故古人最后以没有什么具体意义的“厥”字替代,于是才有“厥阴”之名。按:“厥”在古代是个不定代词,没有具体含义,就相当于现代汉语中的“这个”、“那个”。如《尚书》:“若药不冥眩,厥疾弗瘳”,意思就是,若吃药以后没有发生昏迷或眩晕,这个病是好不了的。
现在再来讨论厥阴经脉最后“络于膻中”的意义。
根据前述,古代阴阳医学家发明厥阴,其初衷是用以表示体能的消耗机制,但是在他们看来,对人体而言,虽然维持自身的日常活动和日常代谢就需要耗费体能,但是这种消耗微不足道,而且任何人都不可避免,真正的体能消耗其实是两性交媾所造成的精液损失,而且,这种消耗对人体有致命性的伤害。也就是说,性行为导致精液损耗,这才是“厥阴”这个概念的本义。
《素问·阴阳离合论篇》之所以特别对“厥阴”标出了“阴之绝阳”和“阴之绝阴”这两个性质相反的名谓,就是因为“厥阴”本来具有主持男女性交射精的生理功能,而男女两性自有阴阳反正之义,故把男性的厥阴称之为“阴之绝阳”,把女性的厥阴称之为“阴之绝阴”。“绝”的本义是断绝,又引申为灭绝,然而在这里则是精液被“淘空”因而断绝、灭绝的意思。盖所谓“绝阳”、“绝阴”,如果仅仅从断绝、灭绝的意义来理解一条经脉,很可能让人觉得危言耸听,或者莫名其妙,但是古代阴阳家确实是这样认为:每一次性交造成的损耗,对男女双方都意味着最宝贵的精液被彻底淘空了一次,所以才会用“绝”这样一个很恐怖的字眼来形容一种很正常的生理机能。《阴阳系日月》:“两阴交尽,故曰厥阴”。此所谓“两阴”,即男女生殖器;所谓“交”,即两性交媾;所谓“尽”,即精液被淘空也。由此可见,古代阴阳医学家命名“厥阴”的本意,就是以男女性交造成精液损耗的事实,来揭示“精尽人亡”这个道理。
然而,仍然按照阴阳医学家的本意,这种致命性消耗又可以最大限度地予以避免——只要不交媾,不射精,那就不但不再有“绝阳”、“绝阴”之虞,而且还能“炼精化气”,强身健体。所以厥阴经脉的生理意义并不是促使精尽人亡,而是促使精气转换,这就是厥阴最终还要“络于膻中”的原理。
由于厥阴被排在人体三阴三阳大循环的末尾,而一个循环体系必须有一个首尾衔接的契机,此所以厥阴经脉在“结于玉英”以后还要 “络于膻中”。所谓“膻中”,就是胸部正中(今膻中穴的位置),在《根结》作者,“胸中”正是宗气的机能中心,亦即经脉循环的动力源。因此,厥阴“结于玉英,络于膻中”的深层涵义,即是说如果男女能够每天晚上节制性欲,则储存于“玉英”的精液(它来源于当天的饮食营养)就可以转化为正常的血气,而皈依于“膻中”,加入到由宗气推动的经脉循环,于是血脉旺盛,精气无亏,乃能健康长寿。总之,“结于玉英,络于膻中”,一方面明确了精与气的生理转换机制,即所谓的“炼精化气”,一方面明确了三阴三阳是一个首尾衔接的循环系统。
附带说明:廉泉乃为舌本;玉英乃为生殖器;太仓乃为肚脐;此三者皆不可针刺。另外,太阳之结的目,少阳之结的耳,阳明之结的颡亦(人迎),亦皆不可针刺。由此可见,《根结》提出三阴三阳之结,其本意并不是指示一个针刺穴位,而仅仅是为了由此揭示三阴三阳的生理解剖之义。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4-15 14:46:38
fayuan_guo 发表于 2015-4-14 19:02
对不起网络可能出了一点故障。在甲骨文字典中白是指鼻子。在《说文》解字中有两个白字、其中扁白已经演化成 ...
对不起,我的回帖误会了你的意思。我还以为你说的“隐白穴的白字指鼻子,隐白指感传从鼻子的后面进入鼻子”就是隐白穴在鼻子附近呢。
甲骨文和金文的鼻字都写作自,白是自的简化字,其实是错别字。不过,由于是古人曾经用过的错别字,许慎作为古文字专家,当然也要备此一说。但是,如果把白当作鼻的古代常规写法,那是不负责任的。因为,有典籍为证,先秦时期,曾经盛行劓刑,即割掉鼻子的刑法。这个“劓”字,说明至少从春秋战国起,鼻是鼻,自是自,就已经截然分开了,更不要说拿“白字指鼻子”了。你看其它所有的古代文献,有一个拿“白字指鼻子”的么?
另外,“带有白字的穴位的发现和命名比较早(早于内经)”,这话似乎更有问题。比如:那个比内经还早的人,发现和命名了很多带白字的穴位,他到底想干什么呢?那些个不带白字的穴位,为什么会发现得比较晚呢?
至于经络感传,我是一窍不通。不过也有一点疑惑:如何证明你研究的经络感传不是西医所说的神经感传呢?如果不能证明,你的几十年苦苦研究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fayuan_guo
发表于 2015-4-15 17:38:47
据我研究认为大部分的经穴都是在商朝末年或周朝初年(西周)发现或命名的。因此近现代对穴位的解释都存在用《说文解字》解释甲骨文的情况。用后朝的标准解释前朝的事物这是文物考古学的大忌。所以近现代对穴位名称的解释问题多多。经络感传是《内经》中最主要的试验方法。现代医学已经肯定了经络感传现象,只是机理还不清楚。不了解经络感传现象在《内经》中的使用情况就根本没有可能读懂《内经》。重复《内经》中的经络感传实验就可以解释大部分疑难问题。同时可以修残补缺修正错误。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4-17 02:40:14
原文:
故开折则仓廪无所输,膈洞,膈洞者取之太阴,视有余不足,故开折者气不足而生病也。
说解:
“仓廪”即粮食仓库,用在这里显然是比喻消化管,因为消化管最明显的特征即受纳(贮藏)饮食物(水谷)。 而且,由“仓廪”一词,亦可印证“结于太仓”的“太阴”确实是指专门负责消化食物的实体脏器。
在古人,消化管的主要工作其实是输送水谷,而水谷在婉转曲折的消化管道中缓缓流动,就有点类似于水路航运。《说文》:“输,委输也”,即连绵不断络绎不绝地输送物资,又特指粮草等军事后勤物资的运输。先秦多以车辆运输,至秦汉时期,战争规模庞大,粮草运输主要靠水路,而水路逶迤曲折,与九曲回转的肠道颇为类似,此所以把食物在消化道的行进过程谓之“输”。
但是这个“输”的过程一定要有条不紊,既不能过快,也不能过慢。因为,过快则水谷来不及停留消化,势必造成腹泻;过慢则水谷糟粕滞留于肠道,势必导致肠道梗阻;所以这两种情况都属于“仓廪无所输”。
“膈”,通“隔”,《说文》:“隔,障也”,即道路因山石堵塞而阻断。故“膈”即消化管梗阻的意思,而其原因显然是水谷糟粕在消化管中输运过慢,以致长时间的滞留。《四时气》:“饮食不下,膈塞不通,邪在胃脘”。《评热病论》:“食不下者,胃脘隔也。”《上膈》:“气为上膈,食饮入而还出,虫为下膈,食晬时乃出。”由此可见,“隔”(膈)是古人形容消化管阻隔不通的专用名称,故大致相当于现代医学的“肠梗阻”这个概念。
“洞”,《说文》:“疾流也”,似乎是说流速很快,其实是指堤坝之管涌。盖管涌初起,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洞,然而水头充足,汩汩涌冒,极难封堵,往往导致堤坝溃决,故这个“疾流”,其实是止不住的意思。《灵枢·忧恚无言》:“人之鼻洞,涕出不收”,即形容鼻涕象管涌似的止不住地涌流。班固《西都赋》有“溃渭洞河”,正是用其本意,是说(关中地区)渭河与黄河同时溃决。
然而“洞”用于消化系统疾病,其实是“洞泄”的简称,盖因肠道蠕动过快也。所谓“洞泄”,是形容由肛门躥出的粪水,亦象管涌似的止不住,故大致相当于现代医学的“严重腹泻”这个概念。
“开折者气不足而生病也”,是说太阴病的或“膈”或“洞”都是起因于阳气不足,实际上也就是阴性疾病皆由阳性疾病发展而成的意思。须知这是古人的“生病”概念,不可按白话来理解。《说文》:“生,进也”。故“生病”其实是在原有疾病基础上又进一步加深加重的意思。《经脉》篇把疾病分为“是动病”、“所生病”两大类,那也是把“是动病”划为阳性疾病,把“所生病”划为阴性疾病的意思。所以,太阴一旦“生病”,即表示太阳或阳明早已先期发病,进而累及于太阴也。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4-19 09:51:18
本帖最后由 暴风雪 于 2015-4-23 12:34 编辑
原文:
枢折则脉有所结而不通,不通者取之少阴,视有余不足,有结者皆取之,不足。
说解:由前一句可知,太阴主要负责消化管的通畅,此一句则表明,少阴主要负责脉管的通畅。因此,少阴病的症状表现就是“脉有所结而不通”。 “结”与“隔”在古代是同义词,都有堵塞之义,但是“隔”是山石形成的大型路障,“结”则是花蕾似的小型结块。因此,在古代针医,“结”这个词只用于表示脉管的堵塞不通。如:《阴阳廿五人》:“切循其经络之凝涩,结而不通者……其结络者,脉结血不和”;《逆顺肥瘦》:“别络结则跗上不动……”等等。而消化管的堵塞不通则一概用“隔”表示,已如上述。这其中的缘故,就是在古人的印象中,消化管粗,脉管细,而且二者的粗细差别不在一个数量级。 在三阴三阳这个理论体系中,没有五脏六腑的概念,这正是经脉生理学的特色。故消化管和脉管(古人所谓“经脉”、“血脉”者,都是指活性物质的输运通道,所以肯定都是管状结构)即为腔内最主要的实体组织,而人的全部内脏功能依靠这两套管道系统即可完成。那么,除此以外,也就没有其它器质性内脏存在之必要,所以在三阴三阳生理解剖学,人体的内脏只有太阴、少阴两套管道系统,没有具体的脏腑一说。 然而此所谓“脉有所结”,其实是个双关语:既表示体腔内的脉管堵塞不通,同时又表示体腔外的脉搏间歇。因为,按古人的揣测,凡脉搏跳动都是宗气推动血液流动的体现,故脉搏速率与血流速度成正比,那么一旦脉管发生了堵塞,则血液流速必然减慢,而脉搏之气又难以推动、冲开,于是必然会出现诸如迟、涩、结、代的脉象。因此,即便仅从脉象角度来看,“脉有所结”的根本原因,也仍然在于脉管“有所结而不通”。也就是说,在《根结》作者看来,脉管的“结”(堵塞不通)与脉象的“结”(脉搏间歇),在本质上是一回事,都叫做“脉有所结”。 阳明病的“悸”,除了感觉心跳加剧之外,还表现为脉象的脉搏幅度增大、频率增快,其实都是心脏功能的代偿性亢进所致,然而古人则认为这是宗气亢奋,乃至推动血流速度过快,所以将其划归为阳性疾病。 少阴病的“脉有所结”,则表现为脉象的搏动幅度减小、频率减慢,乃至出现不规则的间歇,这其实就是后人常说的微细脉、迟涩脉或者结代脉这些阴性脉象。在现代医学,脉搏间歇属于心脏疾病。然而按古代针医的经脉生理学,这就属于少阴病。后世张仲景把“脉微细,但欲寐”作为“少阴病”的辨症纲领,大约就是由“枢折则脉有所结而不通”受到启发。 限于当时的科学技术条件,我们不难理解,古人不可能真地探知体内的脉管到底是否畅通,以及到底哪个地方发生了堵塞,他们判断脉管通畅与否的唯一标准,只能是看全身各个动脉脉搏的幅度和频率是否正常。也就是说,通过摸脉,一旦发现脉搏微细、迟涩或结代,在古人看来,那势必就是脉管之中发生了某种程度的堵塞,则即属于少阴病。然而脉搏结代又属于少阴病的严重症状,其预后难料,实未可与微细脉、迟涩脉等同看待,所以《根结》作者在少阴病下,紧接着又发了一段专门讨论代脉(脉搏间歇)的文字,那其实是对少阴病严重症状的补充说明。 按经脉生理学,器质性脉管其实包括内在的经脉和外在的络脉两大部分,但是只有内在的经脉属于少阴经脉管辖范围,而外在的络脉本来就在肌肤表层,视之可见,故属于太阳经脉管辖,这就是太阳与少阴构成表里匹配关系的理论依据。 毫无疑问,“脉有所结而不通”的“脉”,肯定是指内在的经脉,也就是说,导致脉搏结代的直接原因必然是某一内在经脉的堵塞,但是,按照古代针医的病理学,疾病都是由表及里地发生发展,故经脉的堵塞都起源于络脉的堵塞,而络脉的堵塞又起源于外邪对络脉的侵入。因此,对少阴病“脉有所结而不通”的治疗,古人也只有刺泻和疏通外在络脉这一种方法。故所谓“有结者皆取之”,其实就是刺泻和疏通肌肤表层的所有血络和血脉。很显然,这个“有结者皆取之”中的“结”,再一次转移了概念,它在这里既不是脉搏结代的意思,也不是经脉堵塞的意思,而是指肌肤表层的血络和血脉。这是因为,在古人看来,血络和血脉都是血气滞留而淤塞郁结的表现,所以也可以简称为“结”,而只要解除了外在络脉的血气郁结,内在的经脉就会随之畅通,脉搏的结代也就改善了。 《素问·三部九候论》:“上实下虚,切而从之,索其结络脉,刺出其血,以见通之”。 《灵枢·刺节真邪》:“一经上实下虚而不通者,此必有横络盛加于大经,令之不通,视而写之,此所谓解结也”。 所谓“上实下虚”,是说某条经脉堵塞以后,则堵塞点以上必然发生壅堵,即谓之“上实”,而堵塞点以下则势必显得空荡,即谓之“下虚”。其实就是指心脏近端有脉搏跳动,而心脏远端没有脉搏跳动的病症(即西医所谓动脉栓塞)。比如人迎颈动脉有搏动,而足背趺阳脉无搏动,这在理论上就得解释为阳明经脉的堵塞不通。而古人治疗这种病症的唯一手段,就是“视而泻之”,也就是沿循着堵塞经脉的走向仔细搜索,一旦发现了“结络脉”(即明显可见的血络或血脉),就赶紧刺泻之。这就是古代针医治疗“脉有所结而不通”的“解结”方法。 另外,对古代针医而言,凡是肌肤表层有血络或血脉的部位,就意味着其内在经脉的气血有所不足,此所以作者对各经的治疗都有一条“視有余不足”的明确要求。那么,在发现并刺泻了“结络脉”以后,并不是治疗结束,还需要对这个部位施以深刺留针补益之法,才算得上标本兼治。《根结》作者在“有结者皆取之”的后面又添加了“不足”两个字(估计是后期在原简上添加的小注,所以语法不顺),意思就是对少阴病的治疗要格外注意补泻兼顾,既要刺泻其“结络脉”,又要在那个地方补益其脉气的“不足”。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4-21 14:01:15
原文:
合折则气弛(原作绝,据《新校正》改)而善悲(原作喜悲,据《甲乙经》改),善(原本无,据《甲乙经》补)悲者取之厥阴,视有余不足。
说解:
这一句原本在上一句的前边,今为排列得体解说方便起见,我把它挪到了后边,盖因厥阴的性能决定,其本应排列在最后。当然,《根结》作者把少阴病和厥阴病的顺序做了颠倒,也有他的道理。
前文已说过,厥阴结于玉英,而玉英是外生殖器,乃射精生殖的所在,故《刺节真邪》又称茎垂(玉英)为“阴精之候”。这个“候”的本义是箭靶,在此则是把射精比喻为射箭,盖两性交媾之时,阴茎必然勃起,正象搭弦之箭,而阴精之液即由此射出也。
然而在古代针医,精液与骨髓、脊髓、脑髓,因其物理形态(主要是粘稠度和颜色)相似,而被划归为同类物质。也就是说,除了具体的生理作用不同,一主产生新的生命,一主维持自身生命,精与髓在本质上是统一的,故可以相互转化。换言之,在古代针医心目中,骨髓、脊髓、脑髓就是潜在的精液,而精液就是潜在的骨髓、脊髓、脑髓。另外,无论是精,还是髓,都非常贵重。
人体所有的髓都储存于骨腔之中,而人体亦由骨架来支撑,故骨架实乃整个躯体的质量中心,而玉英又恰恰位于躯体——也就是整具骨架——的几何中心,这种构造本身似乎就足以证明,整具骨架中所有的“髓”都能够汇聚于玉英,并通过玉英射泄出去。因此如果把整个躯体想象为一张机弩,把精髓想象为搭弦之箭,则勃起的阴茎就犹如弩身正中心下方的扳机,只要扣动一次,就能发射一次,此所以《刺节真邪》又称茎垂(玉英)为“身中之机”。
故厥阴“结于玉英”实际上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含义是厥阴掌辖生殖系统,它能够动用全身的“髓”,使人经常保持精液充足状态,以满足性欲或者生殖需要;第二层含义则是,如果人能够固守精液,不使泄露,则日常生成的精液就可以反过来灌注于周身的骨腔之中,转化为骨髓、脊髓、脑髓。很显然,第一层含义指出的是精尽人亡之道,第二层含义指出的是固本长生之道。
因此,人体还有第三个管道系统——骨腔管系统。《素问》所谓“骨空”者,即指此言,盖“空”即“腔”也。然而在古代针医的经脉生理学,骨腔管就是厥阴经脉管辖的实体组织。毫无疑问,骨腔管的外围,即乃骨骼,而骨骼外围,又皆由筋肉紧密包裹,由于作为运动器官的筋肉骨骼属于少阳经脉管辖的实体组织,与骨腔管正好内外相合,于是从理论上就认为厥阴与少阳构成表里匹配关系。
我们都知道,现代医学认为骨髓是造血器官。但是在古代针医,骨髓这个概念本来就是“血气发生之原”,其实与西医的“造血干细胞”这个概念完全等同,例如《小针》即有“节者,神气之所游行出入也”的论断。须知这个“神气”,是指充斥于肌肤表面,看不见摸不着的卫外之气,实际上也就是最为微渺的“原始血气”。因此这句话的本意是:人的血气,最初都是通过骨关节缝隙发生出来的,那么无疑就是发源于骨髓。
我们还知道,现代医学认为脊髓和脑髓构成神经中枢,其中脑髓又是一切聪明智慧的物质基础,而且这一条似乎还是西医的专利。但是,实际上,古代阴阳医学家以及他们创立的三阴三阳经脉生理学,也是把大脑当作“神明之府”来看待的。只不过,对于古人的这个重要理论,似乎所有的后世中医都无动于衷,没有什么兴趣。
关于古代针医(针医创始人)自发形成脑主神志的理论,除了《根结》篇已经提到的“命门”一说,还有如下论述以资证实:
《灵枢·本神》:“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
这个“搏”乃“摶”误,盖形近也。《说文》:“摶,圜也”,“圜,天体也”,是天地合并为一体的意思。“两精”,当然是指父母的生殖之精。这就是说,生命的本原叫做精,父精、母精摶并在一起就形成了“神”。于是由此可见,“神”在父母之精交合摶并的那个瞬间,即在受精卵中产生了。因此,“神”就是肇造新生命的那个原始质点。
《灵枢·经脉》:“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骨为干,脉为营,筋为刚,肉为墙,皮肤坚而毛发长,谷入于胃,脉道以通,血气乃行。”
这句话则明确指出:受之于父母的“精”(受精卵)在胚胎初期首先形成的就是脑髓。于是,毫无疑问,“神”作为生命的原始质点,就自然转化为最初的脑髓,或者,理所当然地留在了最初的脑髓之中。
《灵枢·海论》:“脑为髓海。”
《素问·五脏生成篇》:“诸髓者,皆属于脑。”
古人所谓“海”,都有本原之义;所谓“属”,皆有直接连通之义。故脊髓、骨髓最初都是在原始脑髓的基础上直接发生出来的。那么,原始脑髓亦只能在中央一点(即新生命的原始质点)的基础上渐次向四周扩张,才能一步步发生出脊髓和骨髓。所以,“神”只能一直保留在脑髓的中央。而其余的骨、筋、脉、肉、皮肤、毛发等等实体组织,又是在“骨为干”的基础上逐步地依次发生,最后才是“谷入于胃,脉道以通,血气乃行”,完成整个胚胎发育的全过程。
“神”留在脑髓中央干什么?当然只能是主持精神活动。所以,按照上述推论,大脑才是精神的主宰(后世许多人只知心主神志,这和《灵枢》长期失传有关。须知针医初创之时,经脉生理学与脏腑生理学分属针医与巫医两大门派,双方斗争相当激烈,而《灵枢》的失传对于经脉生理学的继承发展明显不利)。是故《阴阳应象大论》所谓“阴阳者……神明之府也”,其实也正是指大脑中央,盖此“阴阳”实乃“总阴阳”,也就是“太极”、“太一”之意,而在古代阴阳医学家,大脑中央本来就是阴阳摶并为一体的“总阴阳”。后期的道家著作,又把正对眉心的大脑中央称之为“上丹田”、“泥丸宫”、“黄庭”等等,总之是视为孕育生命的唯一根本点,故予以高度重视,但是在古代针医,这个唯一根本点还没有众多的名谓,它就是“神明之府”,或者直接简称为“命”,此所以又把两目称之为“命门”。
当然,也不可否认,古代针医其实并不知道大脑皮层的作用和机制。因此,实际上,如果对照西医解剖学,居于大脑中央的这个“神明之府”,正在视交叉的交叉点上,也就是脑垂体所在的位置,而关于脑垂体的重要性,现代生理学讲得很清楚,那是植物性机能的中枢,实乃最根本的生命中枢,故古人以这个点作为生命的“太一”,或者称之为“命”,还是非常恰当的。
罗列以上这些,就是为了证明厥阴主持的骨腔管系统,实乃人体最为根本的造血-神经-精神系统。再次申明:这是经脉生理学,不是脏腑生理学。
所谓“气弛”,是形容病人提不起精神的意思。《说文》:“弛,弓解也”,是指弓弦松懈,无以发力。人如果一天到晚闷闷不乐、少言寡欢,对任何事情都非常淡漠,提不起兴趣,这就表示神气懈怠,即谓之“气弛”。所谓“善悲”,显然是指经常性的情绪低沉,以至于悲悲切切、凄凉哀伤。把“气弛而善悲”综合起来看,这其实就是一个情感性精神病人,即如今通称抑郁症者。因为此类病症乃最常见的精神疾患,所以《根结》作者用来做为厥阴病的典型病症,而其本意显然是,凡属精神方面的异常都要归咎于厥阴,也都要通过厥阴经脉来治疗。
最后,由骨腔管系统的尽头——大脑中央——再次连通“命门”,便意味着三阴三阳顺利完成首尾衔接,于是新一轮经脉大循环又可以开始了。
现在可以大致归拢一下《根结》作者为我们界划的六大生理解剖系统:
太阳经脉对应实体皮肤,掌辖对外防御系统。
少阳经脉对应实体筋骨,掌辖肢体运动系统。
阳明经脉对应实体心肺,掌辖血气动力系统。
太阴经脉对应实体消化管,掌辖水谷输运系统。
少阴经脉对应实体血脉管,掌辖血液灌溉系统。
厥阴经脉对应实体骨腔管,掌辖生殖精神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