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 发表于 2015-8-26 04:23:00

本帖最后由 暴风雪 于 2015-8-26 11:38 编辑

二、关于“臂厥”、“骭厥”、“踝厥”、“臂厥”、“骨厥”、“阳厥”这六组症状和病名的本义:这些症状和病名,也是出自《阴阳十一脉灸经》,《经脉》都如实抄录下来,只有少许改动,其原因仍然是尊重和认同。 因为这六组症状都属于“是动病”,所以了解了这些症状的本义,即可以非常清楚地认知,到底啥叫“是动病”,捎带着还可以从反面验证,到底啥叫“所生病”。但是,若要了解古人所描述的症状的本义,其唯一的方法,就是拿现代医学的症状学与之相互对照,除此之外,并无它途。许多人不懂得这种古今症状|病名对照法,所以他们的思维只能在古人的症状里打转,永远也闹不清古人所说的症状,到底是一种什么病,于是也就永远无法理解,到底啥叫“是动病”,啥叫“所生病”。 1,“肺手太阴之脉……是动则病,肺胀满,膨膨而喘咳,缺盆中痛,甚则交两手而瞀,此为臂厥。”这里描述的是一组由呼吸道过敏所引发的病症,相当于现代医学中的哮喘症。由于现代医学对哮喘症的症状表现和病理机制的介绍,读者尽可百度,自有长篇大论,详实资料,我就不再浪费篇幅。下皆仿此。所谓“肺胀满”,即不能深呼吸的意思,盖气管痉挛必使呼吸表浅也。所谓“膨膨而喘咳”,是指喘息和咳嗽都非常剧烈。“膨”通“彭”,“彭彭”,是象声词,形容喘咳发出很大的声音,从远处都能听到。《说文》:“彭,鼓声也。”所谓“缺盆中痛”,是指咽喉疼痛。这个“缺盆”不是两侧锁骨上窝中央的缺盆穴,而是指喉结下方的胸骨上窝,盖此处有一圆圆的凹陷,似盆而缺半,故名“缺盆”(后人把锁骨上窝当成缺盆,那是受了《甲乙经》的误导)。详《经脉》后文还有“缺盆中肿痛”的描述,显然那也是咽喉肿痛的意思,而不可理解为锁骨上窝肿痛。《本输》:“缺盆之中,任脉也,名曰天突”,就已经点明了“缺盆”的位置。具体到这一组症状,所谓“缺盆中痛”,应该是喉咙中有异物堵塞感(因为喉头痉挛或水肿),以至呼吸困难的意思。所谓“甚则交两手而瞀”,即战栗而昏厥的意思,这是指严重的呼吸道过敏,在一阵全身寒战颤抖之后随即陷入休克状态。《阴阳十一脉灸经》作“甚则交两手而战”,“战”即寒战,全身颤抖也。所谓“交两手”,是说患者以双手紧拢双肩的姿势,则两只手臂必成十字交叉状。这是寒战而剧烈颤抖时不由自主地一种自我保护动作(因为古人缺乏保暖御寒手段,现代人在寒冷的野外也经常是这种姿势)。《说文》:“瞀,低目谨视也”,本来是形容上眼睑下垂的样子,在这里则是指两目紧闭昏过去了。把这一组症状综合起来看,很显然,这就是由呼吸道过敏所引发的急性呼吸窘迫症乃至发生过敏性休克的病症。 前文说过,灸医所谓的“是动病”,其实是泛指急性病,而针医改造以后的“是动病”,则是泛指外邪引起的、急性的、阳性的、功能性的络脉疾病,故其精神实质是完全一致的。由于肺脏(手太阴脉)在脏象理论中主司呼吸之气,而经脉理论又须与脏象理论尽可能保持一致,故安排了一组呼吸系统的急症作为手太阴肺经的“是动病”。很显然,在古代灸医看来,这是一种有致命危险的急性发作的疾病。 “厥”,就是昏厥、突然丧失神志的意思。凡是出现昏厥的疾病,在古人都谓之“厥”。实际上,“厥”还有急性暴发、病情危重的含义,比如《素问·调经论》就有“厥则暴死”之说,可见“厥”有生命危险。下面的几个“厥”也都是这个意思。 所谓“臂厥”,作为一种疾病名称,是为了表明这种昏厥病的根源在于手臂这个部位,而其本意是要在手臂上施加艾灸来治疗这种病症。这种观念无疑出自古代的巫医巫术,盖巫医虽然也知道人体内必有一个掌管神志的“人神”(亦谓之“太一”),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人神”(或“太一”)定居于大脑,而是认为“人神”按照节令周期在身体四处游荡,即谓之“人神日游”,或“太一日游”。因此,当“人神”游荡到身体的某个部位时,如果恰逢外邪也侵入同一部位,就会导致“人神失守”,于是就会发生神志昏迷的厥病,而这种厥病就以当时人神所在的某个部位命名,即谓之“某厥”,所以也就可以在这个部位施加艾灸来治疗这种厥病。到了《内经》时代,针医创始人早已舍弃了这种“人神日游”观念,但是在他看来,这种厥病也可以通过刺泻手臂上的血脉(比如尺泽处静脉放血)来治疗,所以就沿袭了“臂厥”这种说法。以下的几个“某厥”也都是这个用意。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8-27 07:05:33

Fayuan-guo:
陷下则灸之中陷下不是指脉搏摸不到而是指穴位或经络皮肤下面的组织羸瘦使局部皮肤成陷下状态。这种由于气血不足引起的虚证用艾灸是比较见效.
回复:
如果“陷下”这个词是孤立存在的,你的解释或许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在《经脉》篇,“陷下”是与“盛”、“虚”、“不盛不虚”并列的词语,也就是说,这个词实际上并不是孤立的存在。须知并列词语都是指同类事物,比如“晋察冀”,那么既然“盛”、“虚”、“不盛不虚”都是描述脉搏跳动的状态,则“陷下”亦必然是描述脉搏跳动的状态,而把脉搏跳动的状态描述为“陷下”,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摸不着脉搏。
另外,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做过仔细观察,实际上,任何一个人,包括特别健壮的人,其肌肤表面都会有凹陷的地方。那么,如果一看到“局部皮肤成陷下状态”,就认定为“气血不足”,然后急急忙忙给人家施加艾灸,还一本正经地说,唯有艾灸才“比较见效”。如果你遇见这样的医生,你不觉得他非常幼稚可笑么?或者简直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骗子么?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8-27 07:39:43

2,“胃足阳明之脉……是动则病:洒洒振寒,善呻数欠,颜黑,病至则恶人与火,闻木声则惕然而惊,心欲动,独闭户塞牖而处,甚则欲上高而歌,弃衣而走,贲响腹胀,是谓骭厥。”
这里描述的是一组狂犬病发作时的症状。
所谓“洒洒振寒,善呻数欠”,是狂犬病的早期症状,常有低热、恶风、倦怠、全身不适,类似感冒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异的表现。
所谓“颜黑”,则是一个特征性症状,即颜面出现紫绀,这是由于呼吸道痉挛的缺氧所致。
所谓“病至”,就是突然间发作,表示进入了狂犬病兴奋期。
所谓“恶人与火”,就是表现为恐惧不安、烦躁失眠的紧张状态,对声音、光线等刺激极为敏感。
所谓“闻木声”,其实是“闻水声”之误,盖西汉隶变以后字形相似也。所谓“闻水声则惕然而惊”,乃为狂犬病兴奋期的典型特征,虽渴而不敢饮水,见水、闻水声或提到水就极度恐惧,所以狂犬病最初又名为“恐水症”。
所谓“心欲动”,是指由于高度兴奋,导致血压升高、心率加快。
所谓“独闭户塞牖而处”,其实是“恶人与火”的同意反复,是说患者喜欢独自躲在一个小黑屋子里。
所谓“甚则欲上高而歌,弃衣而走”,是说到了疾病后期,患者将出现精神失常,幻视幻听,呼号奔跑。
所谓“贲响腹胀”,是说到了麻痹期,患者陷入昏迷,全身肌肉包括平滑肌弛缓性瘫痪,最后连胃肠也无力蠕动,于是肠胃胀气致使腹部异常胀满,但是一旦打个响嗝,或者放个响屁,就死掉了。这就是“骭厥”。
“骭”即小腿,“骭厥”是说“人神”游荡到小腿时突然遭遇外邪,才会发生这种厥病,这应该与狂犬伤人总是咬在小腿有关。
以上这些描述,都抓住了狂犬病发作的典型特征。而且,毫无疑问,狂犬病也是急性发作的典型病症。

3,“膀胱足太阳之脉……是动则病:冲头痛,目似脱,项如拔,脊痛,腰似折,髀不可以曲,膕如结,踹如裂,是为踝厥。”
这是由高血压脑病引发癫痫病的一组症状,也属于一种起病急骤、发展迅速、病情危重的疾病。
所谓“冲头痛”,其实应作“衝头痛”(《阴阳十一脉灸经》作“潼头痛”),是形容头痛剧烈,犹如以物冲撞的意思,现代医学常形容为“炸裂般疼痛”。“冲”与“衝”不是繁简体,在古代那是两个意义不同的字,汉字简化后乃混淆为一个字。
所谓“目似脱”,是形容眼球坚硬且鼓胀,则眼睛又胀又痛。“脱”谓凸出也。
剧烈的头痛和眼痛都是脑水肿引起颅内压增高所致。
所谓“项如拔,脊痛,腰似折,髀不可以曲,膕如结,踹如裂”,都是形容癫痫发作时的肌强直表现,而癫痫病既可以单独发作,也很容易由高血压脑病所引发。其中“项如拔”,谓颈项强直;“脊痛”,谓脊柱强直;“腰似折”,谓腰部强直犹如反折;“髀不可以曲”,谓大腿强直,则髋关节不得屈伸;“膕如结”,谓小腿强直,则膝关节僵硬;“踹如裂”,谓足背强直,则踝关节僵硬。古人行文忌讳重复,所以对同一种现象总要用不同的语词来描述。
这一系列症状正好沿循着足太阳经脉的行走路线而发生,此所以把它归之为足太阳经脉的“是动病”。
高血压脑病和癫痫病都很容易引发意识障碍,其表现或为嗜睡,或为昏迷,此所以谓之“厥”。“踝厥”者,乃谓“人神”游荡于足踝所致之厥,同时也有艾灸足踝(灸医)或刺泻足踝处血脉(针医)以治疗的意思。

fayuan_guo 发表于 2015-8-27 22:27:23

《黄帝内经》好像不是华夏医学的发端,否则《内经》中引用的几百年或上千年的文献算什么?舶来品吗?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8-28 09:56:15

4,“心手少阴之脉……是动则病:嗌干,心痛,渴而欲饮,是谓臂厥。”
这是描述一组冠心病和糖尿病的综合病症,因为这两种病经常发生在同一个病人,所以灸医误认为它们属于同一种“是动病”。
虽然冠心病以心痛为主症,糖尿病以嗌干、渴而欲饮为主症,但是冠名为“厥”的原因并不是这些,而是心肌梗塞和酮症酸中毒。心肌梗塞患者往往因为大脑缺氧而发生昏厥,酮症酸中毒患者往往因为神经中毒而发生昏厥,此所以都归之于“厥病”。谓“臂厥”者,亦是要艾灸手臂或刺泻手臂血脉的意思。

5,“肾足少阴之脉……是动则病饥不欲食,面如漆柴,咳唾则有血,喝喝而喘,坐而欲起,目巟巟如无所见,心如悬,若饥状,气不足则善恐,心惕惕如人将捕之,是为骨厥。”
在《阴阳十一脉灸经》,这段话本来是这么记述的:
“是动则病:喝喝如喘,坐而起则目瞙瞙如毋见,心如悬,病饥,气不足,善怒,心惕愓恐人将捕之,不欲食,面黯若灺色,欬则有血,此为骨厥。”
对照《经脉》,其内容虽然大同小异,但是“不欲食,面黯若灺色,欬则有血”这句话原本是在最后面的,而“面黯若灺色”显然正是“面如漆柴”的意思。这就表明,按照灸医的本意,只有当病情进展到最后阶段,才会出现这种症状。很显然,针医创始人在重新改编这段文字的时候,打乱了症状出现的先后顺序(那其实是病情发展的先后顺序),把“不欲食,面如漆柴,咳唾则有血”挪到了前边,他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凸显“骨厥”的严重程度,然而也给读者造成了理解上的错乱。

这是一组描述虚弱病人的症状,即低血压、低血糖和贫血的综合病症。低血压、低血糖和贫血通常并不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但是这三种病有很多相似症状,古人分不太清,总之都属于体质虚弱之人突然发病,所以灸医把它们看作为同一种类的“是动病”。
所谓“坐而欲起,目巟巟如无所见”,是体位性低血压和贫血的表现。古代没有凳子、椅子,都是席地而坐,在低血压和贫血患者,骤然起立,就会突然间头晕目眩、两眼发黑。
所谓“饥不欲食”,也是指低血压和贫血患者,往往消化不良、食欲不振,进而加重症状。
所谓“心如悬,若饥状”,则属于低血糖的典型表现。心里空荡荡的,有强烈的饥饿感,迫切地想吃东西。
所谓“气不足则善恐,心惕惕如人将捕之”以及“喝喝而喘”,则是指低血糖和贫血患者,平时必有浑身乏力、心悸气短、肢冷自汗的虚弱症状。
低血压、低血糖和贫血都会导致一时性昏厥,此所以命名为“厥”。
这个“骨”是指脊椎骨,因为椎骨乃整个骨架的主干,可以作为全身骨骼的代表。根据前后文势,“骨厥”之“骨”不可能泛指全身之骨,必然是某一处具体的骨骼,可以用于艾灸,那么也只能是指脊椎骨。故所谓“骨厥”,就是“人神”游荡到了脊椎这个部位时所致之厥,其治疗亦需艾灸脊椎这个部位。
所谓“面如漆柴,咳唾则有血”,并不是低血压、低血糖和贫血患者平时的症状表现,而是指发生昏厥以后濒临死亡的表现。本来,虚弱患者平时的脸色都比较苍白,但是一旦因极度虚弱而陷入昏迷以后,其面色将逐渐变得黑黯,这是心肺功能衰竭的表现,此时如果再咯出一口鲜血,那就是死定了。《经脉》后文云:“手少阴气绝则脉不通,脉不通则血不流,血不流则髦色不泽,故其面黑如漆柴者,血先死,壬笃癸死,水胜火也。”由此可见,所谓“面如漆柴”,可不是一般的气色不好,那是古人心目中的必死之症。

6,“胆足少阳之脉……是动则病:口苦,善太息,心胁痛,不能转侧,甚则面微有尘,体无膏泽,足外反热,是为阳厥。”
《阴阳十一脉灸经》:“是动则病:心与胁痛,不可以反稷(侧),甚则无膏,足外反,此为阳蹶。”
这里描述的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精神病——抑郁症的极端表现。
所谓“口苦,善太息”,是针医形容精神抑郁的一贯描述。比如:
《奇病论》:“有病口苦,取阳陵泉,口苦者病名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病名曰胆瘅。夫肝者中之将也,取决于胆,咽为之使。此人者,数谋虑不决,故胆虚,气上溢,而口为之苦。”
《四时气》:“善呕,呕有苦,长太息,心中憺憺,恐人将捕之,邪在胆,逆在胃,胆液泄则口苦,胃气逆则呕苦,故曰呕胆。”
这里的“数谋虑不决”(其实就是焦虑)、“胆虚”和“心中憺憺,恐人将捕之”(其实就是恐惧),都是抑郁症的先期表现。
所谓“心胁痛,不可以反侧”,并不是真的心胁部位有多么疼痛,也并不是真的不能反侧,而是以心胁痛为借口,拒绝一切活动的意思。患者由于严重的精神抑郁,往往终日保持一个姿态,静止不动,如同木头,僵硬木讷,所以现代医学又谓之“木僵状态”,而古人的描述即为“不可以反侧”。
所谓“甚者面微有尘,体无膏泽”,是说抑郁症发展到“木僵状态”,面色就象蒙上了一层尘土,晦涩黯淡,整个肌肤都失去了膏脂的润泽,呈现出一派干燥枯萎的迹象。
这是由于木僵状态的抑郁患者还拒绝饮食,一连数日不吃不喝,所以很快就会出现严重消耗性容貌,其身体也将迅速消瘦而脱形。
所谓“足外反热”,其实是足部温暖的意思。“外”是指远端末梢。按照一般人的想象,长时间不吃不喝不言不动的病人,其远端的手足应该比较冰凉才合乎常理,但是抑郁患者的手脚反而发热,有点出乎意料,所以才会说“反热”。
抑郁症虽然不会直接导致昏厥,但是这种病明显属于精神的严重异常,而古人是把精神疾患与意识障碍作为同一类疾病来看待,此所以把这一组症状也命名为“厥病”。谓“阳厥”者,是以头为人体之阳,盖头圆象天而属阳也。故灸医最初的意思是,这是“人神”游荡在头之时所患之厥,而及时地艾灸头部就可以治疗这种厥病。

以上六组“是动病”的症状群,都属于关乎神志与意识的急性疾病,并直接危及生命,此所以都需要单独命名,而谓之“某厥”。其余各经的“是动病”,只与躯体有关,而与神志和意识无关,也不会直接危及生命,所以都不能冠以“厥”的名称,也无须单独命名。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8-30 03:59:08

三、关于“所生病”的标签问题:
《经脉》在记述每一经的“所生病”症状之前,都嵌入了一个“是主某”形式的标签,似乎是用以表明这个“所生病”的归属。比如“是主肺所生病”、“是主心所生病”、“是主脾所生病”……但是,实际上,作者对每一经脉的正式命名,就已经标明了该经脉与脏腑的归属关系。比如,“肺手太阴之脉”这个正式名称,就已经表明了,下面所涵盖的全部病症,都归属于“肺手太阴之脉”这个系统;“心手少阴之脉”这个正式名称,就已经表明了,下面所涵盖的全部病症,都归属于“心手少阴之脉”这个系统……。那么,在具体讲述到“所生病”的时候,又特别提示“是主肺所生病”、“是主心所生病”……就显得多此一举。

另外,我们看到,《经脉》关于六条阳经脉“所生病”的标签,又换了一种形式,它们分别是:“大肠手阳明之脉……是主津液所生病”、“小肠手太阳之脉……是主液所生病”、“胃足阳明之脉……是主血所生病”、“膀胱足太阳之脉……是主筋所生病”、“三焦手少阳之脉……是主气所生病”、“胆足少阳之脉……是主骨所生病”。

要知道,这一系列“是主某所生病”标签,俱不见于《阴阳十一脉灸经》,显然是针医创始人精心添加的内容,他不会无缘无故信手拈来,因此这个标签绝不是标明归属的意思,必然另有涵义。

前文曾谈到,针医创始人尊重并认同灸医关于“是动病”和“所生病”的说法,他的工作,就是要对一条经脉会出现急性病和慢性病这两类性质截然相反的疾病作出一个理论解释。而这一系列标签所要表明的,正是“所生病”需要具备的条件,或者“所生病”的疾病性质,因此,实际上,这些标签就是针医创始人关于“所生病”的理论解释,了解了这些标签的本义,就能够彻底明白,到底啥叫“所生病”。

针医创始人要把《经脉》篇作为针刺医学的理论基础,就不能象灸医那样,只讲手足经脉,还必须把十二经脉与腔内的五脏六腑联系起来,必如此,才能表里内外一体性治疗——这就是每一经脉前,必先标出所属脏腑的缘故。比如在“手太阴”之前,先标出“肺”,在“手阳明”之前,先标出“大肠”……针医创始人对《十一脉灸经》的改造加工,即体现于此。

那么,按照经脉与脏腑一一联系的构想,在“肺手太阴之脉”这个系统,实际上包括了两个子系统:一个是“肺脏”;一个是“手太阴之脉”。这两个子系统虽然连为一体,但是毕竟还有表里内外本末根梢的不同。因为,很显然,体腔内部的肺脏在这个系统占了绝大比重,是这个系统的本质所在,而手太阴之脉,则只能算是这个系统的表面现象。

因此,当某种疾病被针医创始人标明为“是主肺所生病”的时候,那其实就是特别指出,“肺手太阴之脉”这个系统中的“肺脏”发生了疾病。也就是说,只有“肺脏”这个脏器发生了疾病,才可以称之为“是主肺所生病”。那么,其言外之意,只有“肺手太阴之脉”这个系统中的“手太阴之脉”发生了疾病,才可以称之为“是动病”。于是,我们得以知道,经脉疾病和脏器疾病,就是“是动病”和“所生病”的本质区别,同时也正是急性病和慢性病的实质所在。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8-31 03:38:13

但是就脏腑比较而言,针医创始人更加注重六腑的作用。这是因为,维持生命的一切活性物质,都源于饮食,出于六腑。故针医明确规定:六腑属阳法天,五脏属阴法地。《灵枢》开篇所言:“余子万民,养百姓,而收其租税,余哀其不给,而属有疾病”,这个意思,就是强调饮食营养对于生命的保障作用。盖古代平民,没有营养过剩,唯有营养不良,才是“所生病”(属有疾病)的根本原因。

人有六腑,主要负责消化吸收,其作用是把摄入的饮食物转化为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物质,以保证代谢过程正常进行。从总体上看,古人今人的认识并无不同,然而对细节的理解,古今的差异就太大了。关于这个问题,还需要参考《灵枢·決气》篇,一并讨论。

在古代针医,如果把消化系统产生的营养物质归结为一个概念,那就是“气”。这是因为,饮食所产生的营养都出自六腑,而六腑本与天(阳气)相应,故人体的营养物质必具有“气”的属性。因此,“气”的发生就是六腑的意义所在、本质所在。然而若具体而论,则“气”又可细分为六种不同的营养物质。针医创始人最初的思路大概是这样:人既有六腑,则每一腑都应当提供一种营养物质,否则它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因此,在他看来,只有每一腑的功能都健全,人体所需的六种营养物质才能齐备完善,整体的“气”方能充足旺盛,生命才能得以保障。

《灵枢·决气》:“余闻人有精、气、津、液、血、脉,余意以为一气耳,今乃辩为六名……六气者,各有部主也,其贵贱善恶,可为常主,然五谷与胃为大海也。”

这个意思就是:来自于饮食和消化系统(即“五谷与胃”)的营养物质统括之乃谓“一气”,细辩之则分“六名”,分别叫做精、气、津、液、血、脉。这六种营养物质俱出自于六腑和饮食,都属于“气”的重要组成部分。所谓“各有部主”,即六种营养物质各有所出的意思(其实就是暗指六腑各出一种营养物质)。所谓“贵贱”,是说这六种营养物质的作用有大有小。所谓“善恶”,是说这六种营养物质既可以给人带来好处,也可以给人带来坏处(比如有的人营养过剩,反受其累;一次性进食过多,也可能撑着)。所谓“可为常主”,是说这六种营养物质,就是生命活力的根本保障。《说文》:“主,灯中火主也”,即灯芯跳动的火苗。“可为常主”,即以长明灯来比喻,生命之所以长期延续,全凭着这六种营养物质补充能量。

这里需要重点说明的是“精”与“脉”这两种营养成分。

把“精”列为来自于饮食和六腑的营养成分之一,大约谁都能理解。但《决气》篇对“精”的定义是:“两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谓精”。很显然,这个意义上的“精”指的是形成胚胎的原始物质,然而此时的生命体尚未成人形,它的“部主”何在?与六腑和饮食又有什么关系呢?

实际上,“精”在古人是生命轮回的中介。形成原始胚胎的物质,对生命自身固然是先天之精,对父母却是生殖之精,而父母的生殖之精主要来源于饮食。同时,自身的先天之精既有肇造自身肌体组织器官的作用,也有促进自身生长发育并发生自身的生殖之精的作用。总之,“精”之在人,自生命初始直至死亡,一直处于消耗过程,这就需要不断地补充。毫无疑问,在胞胎孕育之时,胚胎的“精”是通过脐带汲取母体的饮食之精来补充,所以肚脐就是生命体的后天之本,同时也是自身消化吸收系统(六腑)的初始原形。在出生后,人体的“精”则只能通过自身的饮食来补充,所以六腑就替代了肚脐,演化为人的后天之本。因此,无论诞育胚胎的先天之精,还是繁衍后代的生殖之精,总之都是来源于饮食和消化吸收系统。

在《经脉》篇,针医先师根据六腑各出一气的思维套路,把“精”的“部主”安排在了胆囊。这是因为,根据针医的脏腑生理学,胆囊是六腑中唯一的“中精之府”。

《难经·四十二难》:“胆盛精汁三合。”其余五腑则绝无“盛精汁”的情况。现代医学以胆汁为消化液,而古人则把胆汁当成“精汁”,即精液。也就是说,在古人的想象当中,饮食物中最膏润纯粹的精华物质——精液——是由胆囊提取出来并予以贮存,在人体需要时则由胆囊传送至生殖系统以繁衍后代,或者传送至骨腔之中填补骨髓、脊髓与脑髓,故胆汁在古人看来就是饮食营养中最可宝贵的精华,此所以谓之“精汁”。

《素问·五脏别论》把胆囊列在“奇恒之府”,与脑髓、脊髓、骨髓、生殖器官(女子胞)归属为同类脏器,那就是胆中储有“精汁”的缘故。盖“奇恒”即“太一永恒”之意,而精髓即生命之太一也。

《本输》:“胆者,中精之府”,确定了胆囊具有贮藏“饮食之精”的功能。

故《素问·六节藏象论》云:“凡十一藏,取决于胆”。盖“精者身之本”也。

另外,在古代针医,精与髓其实是同一个属性的物质,根据生理需要可以相互转化,故精与髓在本质上又是统一的。那么既然胆囊是精的生化之源,而精与髓本可以相互转化,髓又有直接充实和长育骨骼的作用,因此,骨骼的生长发育就完全依赖于骨髓是否充实,当然也就是依赖于胆囊中的“精汁”是否充盈,这就是提出“胆足少阳之脉……是主骨所生病”的理论根据。

把“脉”列为一种重要的营养成分可能是许多人无法理解的,这是古人在概念使用上发生了混乱的缘故。

古人不讲究形式逻辑,往往很随意地命名概念,于是就出现了一个概念多种名称(如人体的防御系统或称“节”,或称“腠理”,或称“皮肤”,或称“阳气”,或称“卫气”,或称“神气”)以及一个名称表示多种概念(如“气”可以表示脏腑功能、身体素质、血气、真气、空气、邪气等等)的情况。因此,我们读古人著作,务必掌握每个名词的具体内涵,否则,很容易被其带入眼花缭乱的词句迷宫,永远不能了解其真正的意旨。

《决气》中被当作六种营养物质之一的“脉”,并不是血管意义上的脉,而是指跳动的脉,其实就是脉搏(细琢磨一下,今人常说“诊脉”,其实也是触诊脉搏的意思,则“脉”即等同于跳动的脉搏)。请看其对“脉”所下的定义:“壅遏营气,令无所避,是谓脉”。这个“壅”用作动词,同擁,即向前推挤之意。“遏”,《说文》:“微止也”,即稍微抑制一下。“营气”,显然是指脉管中流动的物质,其实也就是血液。故“拥遏营气”实乃形容脉管中的血液象波浪一样,一起一伏地向前流动,然而这完全是因为脉搏有节律地跳动的缘故。因为,在古人看来,脉搏拥起时即意味着推动血液向前流动,脉搏遏伏时则意味着血流稍微停顿一下,正是由于脉搏的拥遏起伏连续不断,所以才使得脉管中的血液永不停息地向前流动。“避”乃后退、回返之意。《说文》:“避,回也。”由此可见:促使营气(血液)一直向前流动,永不回返的力量就叫做“脉”。这实际上就是指血流的动力,也就是气对血的推动作用。

在古代针医,人体的阳气本来有多种功用,但是推动血液循环是其最重要的一项功能,而血液循环的外部标志就是脉搏的跳动。针医先师出于六腑各出一气的考虑,特意把阳气的这一部分功能抽取出来,命名为“脉”,其实是“脉气”(即“鼓动脉搏之气”)的意思。《決气》在后边补充说:“脉脱者(此三字原脱,据《甲乙经》补),其脉空虚”,就是说如果鼓动脉搏跳动的脉气衰竭了,则脉搏跳动的力度亦将随之减弱乃至完全消失。

推动血液流动的“气”肯定属于人体的后天之气(因为“谷入于胃,脉道以通,血气乃行”),它只能来源于饮食物中的营养,那么当然亦只能出自于六腑。

实际上,按照针医先师的意见,“脉气”这种营养成分的“部主”本来是被安排在膀胱。盖膀胱与足太阳经脉相合,足太阳经脉乃为人身阳气最集中隆盛之脉,既然鼓动脉搏是阳气最主要的生理功能,所以就认为“脉”气产自于膀胱之中。

今本《经脉》皆作“膀胱足太阳之脉……是主筋所生病”,令后人每为穿凿曲解,其实这个“筋”乃“脉”字的传写之误。最初,后人或因其形近而将“脉”字误写作“肋”,再后之人又因“肋”字不可思议而添竹作“筋”。古书全靠手写,且屡历传抄,难免出现这种情况。

还需要说明的是:《经脉》中还有“心主手厥阴心包络之脉……是主脉所生病”,这个“脉”字可不能理解为出自六腑的营养成分,因为它与其它五脏的脏器名称并列,明显是指器质性的脉管,而膀胱的“是主脉所生病”则是指脉管的生理功能——鼓动脉搏之气。这两个“脉”字称谓固然完全相同,但不是同一个概念。

“津”与“液”当然都是来自饮食的营养物质,二者同属体液而性质稍异:津比较清稀,液比较粘稠。故“津”主要用于组成血液和汗液(实际上古人也意识到汗液就是血液的组成部分,所以才有“夺血者无汗,夺汗者无血”之说),“液”则主要用于组成精液与髓液。《决气》对此二者的区分非常明确:“腠理发泄,汗出溱溱,是谓津。谷入气满,淖泽注于骨,骨属屈伸,泄泽补益脑髓,皮肤润泽,是谓液。”

《经脉》所谓“大肠手阳明之脉……是主津液所生病”、“小肠手太阳之脉……是主液所生病”,其实是以大、小肠的病态作为依据。因为,在古人的想象中,大、小肠的生理作用无非就是分清泌浊、传导糟粕,以形成粪便,故肠道的病症或为便秘不通,或为腹泻不止,这都应该归咎于津液不能正常发生的结果,所以确定津与液的“部主”为大、小肠。

胃是六腑中形质最大、最显著者,古人通常即以胃作为六腑的天然代表。血是人体中最典型的营养物质且数量最多,故把胃确定为血的“部主”,是谓“胃足阳明之脉……是主血所生病”。

“三焦手少阳之脉……是主气所生病”,这个“气”是指行于体表,能够温暖肌肤、抵御外邪的“卫气”。《决气》:“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是谓气”,即指此。

由此看来,《经脉》篇与《决气》篇的作者很可能是同一个人,至少有师徒渊源。想必针医先师有此种学术观点,认为出自六腑的营养物质合之为一气,分之为六气,而《经脉》篇并没有把这个问题讲透彻,故又于《决气》篇作一专题阐述。“決”,就是把一支干流分成多股支流的意思。

然而针医先师的本意,并不是真的认为六腑各出一种营养物质(因为他肯定非常清楚,这种说法全是毫无根据的主观臆测,不会有任何实际用处),而是全部营养物质俱源于饮食,出自六腑。那么,一旦长期饮食缺乏,营养不足,就会导致“所生病”。也就是说,揭示出维持生命的各种活性物质的不足(即现代人常说的“虚弱”)是“所生病”的本质和根源,这才是针医先师的本意。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9-2 03:10:25

原文:
手太阴气绝,则皮毛焦,太阴者,行气温于皮毛者也,故气不荣则皮毛焦,皮毛焦则津液去皮节,津液去皮节者,则爪枯毛折,毛折者则毛先死,丙笃丁死,火胜金也。手少阴气绝,则脉不通,脉不通则血不流,血不流则髦色不泽,故其面黑如漆柴者,血先死,壬笃癸死,水胜火也。足太阴气绝者,则脉不荣肌肉,唇舌者,肌肉之本也,脉不荣则肌肉软,肌肉软则舌萎人中满,人中满则唇反,唇反者肉先死,甲笃乙死,木胜土也。足少阴气绝则骨枯,少阴者,冬脉也,伏行而濡骨髓者也,故骨不濡,则肉不能著也,骨肉不相亲则肉软却,肉软却,故齿长而垢,发无泽,发无泽者,骨先死,戊笃己死,土胜水也。足厥阴气绝则筋绝,厥阴者,肝脉也,肝者,筋之合也,筋者聚于阴气,而脉络于舌本也,故脉弗荣则筋急,筋急则引舌与卵,故唇青舌卷卵缩,则筋先死,庚笃辛死,金胜木也。

说解:
从这一节开始进入《经脉》篇的后半部分。

因为有马王堆出土帛书《阴阳十一脉灸经》这个铁证,我们也就毋庸讳言,十二经脉的基本框架,亦即《经脉》篇的前半部分内容,其实是直接抄袭了前一代灸医的学术成果,因此不能算作针医创始人的创造发明。但是同样没有悬念的是,《阴阳十一脉灸经》的“经脉学说”非常古朴原始、粗糙简陋,其于针医临床,更是只字没有涉及。所以,作为针医创始人的《经脉》作者,其对经脉学说的真正贡献,其实主要体现在《经脉》篇的后半部分。也就是说,针医创始人除了把十二经脉的细节加工完善,以及把十二经脉与人体的生理病理(亦即脏腑理论、血气理论)相互结合起来,更重要的则是,把经脉理论与针医的临床实践紧密结合起来,使之成为能够指导实践的理论。用巫医的行话,这就叫“浑束为一”。

在《经脉》篇的前半部分,我们看到并且已经作出说明,所谓“是动病”,其实就是气病、络病、表病,故属于急性病;所谓“所生病”,其实就是血病、经病、里病,故属于慢性病。“是动病”和“所生病”的临床鉴别,主要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症状表现,凡“是动病”必然发病急骤、来势凶险,凡“所生病”必然发病缓慢、顽固迁延;另一方面则是脉搏跳动的力度:凡“是动病”必然表现为脉口/人迎的“盛”,也就是搏动力度有所增强;凡“所生病”则必然表现为脉口/人迎的“反小于”,也就是搏动力度有所减弱。亦正是由于“是动病”和“所生病”涵盖了所有疾病(即所谓的“凡此诸病”),且表现得截然相反,所以作者才据此制定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治疗法则,即:“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于是我们也就可以认为,十二经脉的一切病理表现,包括其患病以后的所有脉象以及所有的相关症候,都已经囊括在这个原则范围之内,于是所有疾病的阴阳、表里、虚实、寒热这些属性,也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然而实际上《经脉》还提到了一项“陷下则灸之”,这句话在每一经脉的“是动病”和“所生病”之下总是规律性出现,由此可见其与前述两项治疗原则同等重要,但是遗憾的是,《经脉》篇的前半部分并没有与之对应的病情症状或者疾病性质的描述。也就是说,如果仅仅通过“陷下则灸之”这句话,我们最多能够知道,对于“陷下”者,应该适用于“灸之”。但是,“陷下”患者到底有哪些具体症候,灸法到底适合于什么性质的病症,我们并不清楚。

有鉴于此,《经脉》作者在完成了十二经脉的整体框架之后,随即对“陷下”患者予以详细具体的症状和性质描述,这就是这一大段关于五脏六腑的“气绝”症。

《经脉》篇所谓的“陷下”,其实就是《禁服》篇所谓的“脉陷下”,而“脉陷下”的本意实乃“脉搏陷下”,即脉口或人迎的脉搏虚弱无力,以至于摸不太清楚的一种脉象,这其实是“反小于”(即搏动力度所有减弱)这种脉象的恶性进展。“反小于”的脉象尽管搏动力度已经明显减弱,但是毕竟还能摸得清楚,医生仍然能够触摸到脉搏的跳动,但是如果搏动力度再进一步减弱,就会越来越摸不清楚,最后,一点也摸不到脉,那就是彻底地“脉陷下”了。这种现象,用西医的话说,就是“无脉证”。很显然,除去局部血管因素,“无脉”通常是心脏衰竭快要停止跳动的反映。

因此,实际上,《经脉》所谓“陷下则灸之”,表面上是说灸法比较适合于极度虚弱之症,而其本意则是推诿(把垂危病人推给灸医。因为当时的灸医其实就是巫医,而巫医代表灵界,不受人间法律约束,所以什么病人都敢收治,治死了也不需要承担责任)。这是因为,对于心脏即将停止跳动的病人,针医已经束手无策了。《终始》所谓“少气者,脉口人迎俱少而不称尺寸也,如是者,则阴阳俱不足,补阳则阴竭,泻阴则阳脱,如是者,可将以甘药,不可饮以至剂,如此者可灸,不已者,因而泻之,则五脏气坏矣”,正是对“陷下则灸之”的理论解释。

所谓“气绝”,则是对“脉陷下”这种脉象的实质性揭示。因为针医创始人始终坚定地认为,维持脉搏跳动的动力来源就在于“气”,所以如果脉搏跳动的力度逐渐减弱,越来越摸不清楚,即属于“少气”,如果脉搏完全摸不到了,那就意味着“气绝”。

故所谓“手太阴气绝则皮毛焦”,就是在出现上述手太阴“所生病”的症状基础上又出现了“皮毛焦”的症状,而与此症状相应的脉象,则是在“脉口反小于人迎”的基础上又发展到了“脉陷下”的程度,也就是脉搏越来越摸不清了。作者的意思是,针医遇到脉搏已经消失的病人,如果不能顺利地将其推诿给灸医,就要干脆宣布该患者为“气绝”,嘱咐家属安排后事。下面其余四脏的“气绝”都仿照这个意思。

很显然,判断一个病人是否“气绝”,最主要的依据还是看其脉搏的有无。如果脉搏仍然在跳动,哪怕非常微弱,也不能算“气绝”,只有彻底摸不到脉搏了,才称得上“气绝”,而“脉陷下”正是脉搏从“反小于”到“气绝”的中间过渡。

需要指出的是,在“气”将绝未绝的时候做出死期判断,需要丰富的临床经验,而按照时间干支的五行生克法则推算死期,那只是装模作样故弄玄虚而已。因为,年、月、日、时都有干支,无论病人什么时候死,差不多都能蒙对。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9-4 03:56:11

原文:
五阴气俱绝,则目系转,转则目运,目运者,为志先死,志先死者,则远一日半死矣。

说解:
所谓“五阴气俱绝”,就是不但两侧寸口脉的搏动逐渐减弱乃至消失,而且五脏的各种“气绝”症状轮番地甚至同时出现,这就标志着该患者各个脏器都已经衰竭,真正地病入膏肓,此所以必死无疑。

“目系”又称“眼系”,是球后操纵眼球转动的纤维组织,同时也是眼球连接大脑中央的专属通路,而大脑中央实乃先天之精的居舍,所以为生命之总根。须知死亡的实质,在西医谓之“脑死亡”,在针医则谓之“志先死”,其实是同一个意思。盖两目在针医创始人又谓之“命门”,而其真正涵义在于,凡生命到了总根败坏之际,两目必有异常反映,故可以通过两目来判断生死。这种诊断方法,针医创始人已能熟练掌握和运用(请参见《九针十二原》“察其目,知其散复”以及《根结》篇“命门者,目也”的相关说解),所以《内经》中亦有很多关于诊视眼睛的内容。比如《素问·灵兰秘典论》中的“主明则下安,主不明则十二官危”,这个“主”就是指眼睛,是说眼睛像灯芯火苗一样闪烁亮光,就象征着生命活力,“明”就是眼睛亮而有神。这句话的意思是,眼睛明亮有神(眼球转动灵活)即表示性命无忧,眼睛黯淡无光(眼球转动迟滞)则表示生命垂危。

《说文》:“转,运也”;“运,移徙也。”其本义都是指日月星辰的运转,然而在这里则是借用日月星辰的视运动非常缓慢近乎静止以表示眼球运动的迟滞。故所谓“目系转”、“目运”,就是形容病人的目光越来越暗弱,眼球的运动越来越迟钝,以致最后终于停止转动。按古人的经验,眼球运动一旦明显迟钝,而表现为眼神呆滞,那就是濒临死亡的征兆,提示最多还有一天半的时光。

所谓“志先死”,其实是精竭神亡的意思,同时也含有无可救药而寿终正寝的意思。“志”,《说文》:“意也”,也就是意识。“志”在五神之中属于肾之神,而肾主身之精髓,又由于精神一体,故精髓的枯竭过程必然伴随着意识朦胧、意识模糊以至完全的意识丧失,如果再出现眼神呆滞、瞳孔散大等异常变化,即谓之“志先死”,表明这个人的气数已尽,因此属于寿终正寝,再没有起死回生的希望。实际上,凡慢性消耗性疾病的死亡过程都得遵循这个规律。

暴风雪 发表于 2015-9-5 09:29:48

原文:
六阳气绝,则阴与阳相离,离则腠理发泄,绝汗乃出,故旦占夕死,夕占旦死。

说解:
这句话说的是暴病猝死的死亡过程。

所谓“六阳气绝”,是指六条阳经的“气绝”,也就是“阳气绝”,则即暴病猝死之机制也。因为,死亡无非两种机制,急性暴病的死亡属于外在的阳气绝,慢性消耗性疾病的死亡属于内在的阴气绝,这是一定的。因此,“六阳气绝”必然导致暴病猝死。

按理说,在六条阳经的阳气将绝未绝之际,人迎部位的脉搏(颈动脉)应该有明显减弱甚至都已经摸不到了,然而临床实践中并不是这种情况,因此,我们看到,《经脉》作者判断“六阳气绝”(暴病猝死)的客观依据并不是脉搏,而是“绝汗”。

这是因为,阳气鼓动脉搏,进而推动经脉循环,尤其是人迎的搏动反映六条阳经脉的血气循环状况,脉口的搏动反映六条阴经脉的血气循环状况,这一系列理论,都是古人的纯想象,在一般情况下还能勉强说的通,在极端情况下就很容易暴露出主观与客观严重脱节以致根本对应不上的弊病。好在古人的理论总是八面玲珑,除了鼓动脉搏,阳气还有一项重要功能,那就是“卫外而为固”,也就是维护腠理致密和坚固,以抵抗外邪的防御功能,而汗液本来出于腠理(见《决气》篇“腠理发泄,汗出溱溱”),所以当阳气断绝的时候,就会出现汗腺大量分泌的异常表现,即谓之“绝汗”。

但是我们务须知道,“绝汗”现象其实是交感风暴引发的最显而易见的应激反应,而所谓“旦占夕死,夕占旦死”,其实是由交感风暴导致的猝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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