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利
发表于 2014-10-21 20:14:17
暴风雪 发表于 2014-10-21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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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
发表于 2014-10-22 01:22:06
原文3:
令可传于后世,必明为之法,令终而不灭,久而不绝,易用难忘,为之经纪。
说解:
这句话以及下一句中的“令”、“必”都是使令、要求的意思,明显带有发布指示的口吻,故应该理解为这是作者在确立了《黄帝内经》的创作目的和中心任务之后,紧接着又对编创工作提出了一系列具体要求。因此,这几个使令词显示出该作者的地位绝对非同一般,他显然对整部《内经》的创作编篡负有领导责任,因此就相当于现代的总编辑。
其中第一项具体要求,就是对《黄帝内经》的编创提出一个原则上的学术标准。把这个学术标准翻成白话,大致就是:既然明确了医学的目的和任务,就要本着对后世负责的态度,把治病的方法和原理明明白白阐释清楚,既要精辟深邃,还要通俗易懂,以期世代流传,永为纲纪准绳——这真是一个很高的标准。
说到总编辑,应该也不难想象,在西汉时期,由于生产力低下,科学文化水平和信息传播手段还相当落后,则每个人的接触面和知识面势必都很狭窄,象《黄帝内经》这样专业性很强而且涉及多种专业门类的鸿篇巨著,单凭一个人的能力肯定是无法完成的,则其编撰创作必然是有计划、有组织的团队协同行为。例如,在《灵枢》中具名的就有黄帝、岐伯、伯高、少师、少俞、雷公,说明至少有六个人参与这部书的编篡,如果考虑到还有一部分没有具名的篇目,则该创作团队肯定就不止六人。那么,除了必须有相应的财力支撑以外,还必须得有一个相当于总编辑的学术权威,他有足够高的声望、资格和组织能力,既能够召集诸多的针医先驱,又能够提出为众人折服的学术纲领和创作思路,于是大家伙儿志同道合,齐心协力,才可能完成这项浩大的工程。
暴风雪
发表于 2014-10-23 04:20:07
原文4:
异其章,别其表里,为之终始,令各有形,先立针经,愿闻其情。
说解:
“异”,繁体做“異”,本义是分开。“别”的本义也是分开。《说文》:“異,分也”又:“别,分也”。故“异”与“别”其实是同一个意思,盖古文忌讳重复,每以同义词交替使用。“章”,本来是指书籍的篇幅章节,但是“异其章”的意思则是把一部书籍划分为两部子集。“表里”,原指衣服的外表和衬里,此则代指实践医学与理论医学,本来应该紧密联系,但是在具体论述的时候,又需要有所分别,盖实践医学如衬里,侧重临床实用,理论医学如外表,侧重纹饰华丽,即谓之“别其表里”。
“异其章,别其表里”,即第二项创作要求。是说《黄帝内经》的编篡,征集了许多文章,内容极为丰富,因此也显得杂乱无章,故需要按照实践性或理论性的侧重予以归类,并按类别划分为两部子集。故作者的本意是,凡实践医学类的文章集中到《灵枢》子集,凡理论医学类的文章集中到《素问》子集,以使表里分明。
也就是说,所谓“异其章,别其表里”,实际上是总编辑对《黄帝内经》整个架构规模的统筹规划,并由此确定了《灵枢》、《素问》的内容各自有所侧重。
“为之终始”,即第三项创作要求。“终始”的字面意义是有头有尾而系统完整。这是说虽然把《黄帝内经》划分为理论医学类与实践医学类两部子集,但是这两部子集还要相互呼应,共同组成一个完整的医学体系,同时每一部子集也要有头有尾,力求系统完整。
然而“终始”不仅仅是有头有尾而系统完整的意思,在古代它还有“始于一终于九”以及“九九八十一”的具体含义,故“为之终始”具体是说《灵》、《素》这两部子集的篇目都要排满九卷而且每一卷都有排满九篇,也就是一共要凑成两个八十一篇的意思。这是总编辑对这两部子集的架构规模作出的明确规定。
盖道家的传统,除崇拜自然之外,唯崇拜数字,尤其是从一至九这九个数字,皆赋予自然属性。故凡是独立的结构单元,必合九数,才算得上合乎自然,即称之为“终始”;又以九九八十一数最为合乎自然,即作为最大的终始系统。
这种数字崇拜的观念源于老子,因为老子说过“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样的话,说明数字与自然有天然地对应关系,而且《道德经》拢共为九九八十一章,这个数字本身就意味着此乃最为完整系统的一套理论。《灵枢》作者作为虔诚的道家门徒,当然也要接受这种观念。比如:他把《灵枢》前九篇文章挨个作出“法天”、“法地”、“法人”、“法时”等等标记。又:《灵枢》第九篇的标题就是“终始”,即表示至此构成了一个完整系统的小单元(一卷)。又:最初《黄帝内经》拢共十八卷,若拆分为两部子集,则《灵枢》、《素问》必然各为九卷。另外《灵枢》最初还有几个别名,如《九卷》、《九灵》、《九虚》,这些标记和名称都是效仿老子,意在表明这部书是最合乎天道自然、最完整系统的一套理论。
“令各有形”,即第四项创作要求,然而实乃神来之笔,是总编辑发布的最有科学价值的一项指令。因为他明确要求所有编创人员,凡是提出任何一个学说、观点或结论,都必须有客观依据,不可凭空想象,也就是要言之凿凿、由来有据。“形”的本义是客观形象,也就是可视可扪的实体(请参考后文之“粗守形,上守神”),《说文》:“形,象形也”。故“令各有形”就是所有的学术观点务必要经过实践验证,以确保客观性、真实性。我们知道,真正的学问家、科学家必须脚踏实地认真严谨才行,来不得丝毫的虚伪和幻想,所以也最忌讳捕风捉影荒诞无稽华而不实纸上谈兵,《灵枢》总编辑既然肩负着学术开创的重任,其目的在于创立对后世子孙负责任的新式医疗技术和完整系统的医学理论,故“令各有形”当然是必须的要求。
但是需要指出的是,在作者所处的那个年代,“令各有形”也是过分的高难度要求。因为即使排除魑魅魍魉祝祷祈禳这些明显荒诞无稽的歪理邪说,仅就针医内部来说,其理论界也是以阴阳家、五行家居多,我们看《素问》当中,几乎全是阴阳五行这些玄虚理论,而要求这些理论都必须建立在客观真实的基础上,必须经得起实体验证,显然是太超前了。因此,这第四项要求,其实只是一个宣传口号而已,而总编辑提出这个口号,则在于表示一个姿态:我们发明的这个新式医学与旧式的巫医巫术截然不同。这是因为,巫医巫术的特点就是特别玄虚(比阴阳五行还要玄虚),从来没有一个可视可扪的实在形象可以验证。
“先立针经”,乃部署当前的工作,就是先编篡《灵枢》。由此项决定可以得出以下结论:1,当初一日,《灵枢》本来叫作《针经》;2,古人创作《黄帝内经》的初衷就是要编撰一部论述针刺治病的专著,并没有考虑中草药方面的事情;3,《灵枢》的创作肯定要早于《素问》;4,这个“先”字表明总编辑还有后面紧接着编撰《素问》的意向;5,虽然“先立针经”(后立素问)只是编辑工作的先后次序问题,但是由此也可以看出,总编辑对临床实践的兴趣和重视要远远高于理论解说。
暴风雪
发表于 2014-10-23 15:40:29
原文5:
歧伯答曰:臣请推而次之,令有纲纪,始于一,终于九焉。
说解:
上面说的全是关于《黄帝内经》创作的设想和安排,但是既然确定了当前的工作是“先立针经”,那就立刻面临着《针经》如何编创的具体问题。这里最让总编辑棘手,同时也是迫切需要解决的,就是每一篇文章的卷别次序。
尽管《针经》(即今本《灵枢》)从总体上侧重于针医的医疗实践,但是其中涉及的专业也是五花八门、非常丰富的,所以必须得由多位作者负责撰写,而且,当总编辑撰写这篇序言的时候,其实所有的文章也已经撰就,只待编辑成书了。那么,按一般人的设想,只要总编辑把这些文章按其专业内容分门别类,依次划分为九卷,然后每卷列满九篇之数,就算大功告成了。
但是如果事情真是这么简单,则“臣请推而次之,令有纲纪,始于一,终于九焉”这句话就毫无意义了。因为前边已经规划好了《灵枢》和《素问》各自的架构规模就是“为之终始”,而“为之终始”最直白浅显的意义就是“始于一终于九焉”,则作者根本没有必要再说这种废话,他只要接着后面的话说“臣请言其道,小针之要,易陈而难入……”就非常地顺理成章了。
问题是撰写这些文章的作者都是针医界赫赫有名的元老,对总编辑来说,大部分是他的长辈,哪个都不想得罪,然而又要把这些文章分列九卷,则各个作者之间难免因排序先后而产生你高我低的疑忌,甚至可能由相互不服气而导致内讧,这就让总编辑非常为难。这种情况有点类似于网站的管理,通常情况下,安排首页置顶或者开列醒目板块的往往是一些名家的文章,但是如果所有的文章作者都非常赫赫有名,管理员就不知道怎么安排了。
面对这种情况,总编辑必须发挥聪明才智和组织协调能力,必须让团队的每一位成员都心平气和、毫无怨言,否则下一步《素问》的编撰工作必将难以进行,所以他必须对卷别次序的安排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
所谓“推而次之”,即按照顺序依次排列的意思。也就是让各位作者先得承认这个现实:编辑一部合集,必然存在一个排序先后的问题,那就只能依次排列。
所谓“令有纲纪”,则是说若想圆满而合理地解决这个排列顺序问题,那就必须依照一个大伙儿公认的规则。所谓“纲纪”,就是必须无条件遵守的规则,大概相当于现代的纪律、法律这种概念。
所谓“始于一,终于九”,在古代,尤其是古代道家,就是最高法律。因为,它是老子规定的,是道家所信奉的自然观,代表大自然的等级和秩序,所以每个人都必须遵守。
盖自殷商时代,人们就对自然万物和自然数产生联想,故随着自然万物的崇拜,也就产生了自然数崇拜。即如河出图洛出书、九宫八卦、天一生水地二生火之类,都是把一些最简单的自然数字,作为崇拜的对象。随着社会文明程度的提高,这种观念一直延续下来,最后被黄老道家总结为“一天、二地、三人、四时、五音、六律、七星、八风、九野”的金字塔模式,作为其特有的信仰,而奉为最高理念。因此,在黄老道家看来,由于大自然与自然数存在天然的对应关系,则从一至九的数字序列,便隐含着冥冥天意,既可视为自然法则,也可作为世俗法律的最高依据,又由于《黄帝内经》创作团队俱乃道派门徒,所以总编辑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始于一终于九”作为排序先后的“纲纪”。
因此,只要总编辑向各位作者交待清楚,所有文章的篇次排列,都必须遵从“始于一,终于九”这个自然法则,每个作者就就都无话可说,即便自己的文章排在最末,也毫无怨言,因为这种安排上合天意,自己能够受到天意的眷顾,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但是我们当然明白,总编辑不惮词费的“纲纪”云云,只是给出了一个让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得去的说法而已,其实就是忽悠。因为,他只能按照自己的个人喜好,评定各个作者学术水平的高低和文章内容的重要程度,以确定篇目排序的先后,并最终分成九级八十一个档次。也就是说,《黄帝内经》的“纲纪”,其实只是总编辑本人。这种情况也有点类似于现代的网站,虽然表面上都有一些冠冕堂皇的说法,但是究竟给谁的文章首页置顶,或者给谁开设独立板块,其决定权只在于管理员。
老子云:“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万物得一以生”。是则道家心目中的的“一”,绝不单纯是一个自然数字,乃有核心、基础、根本、纲领、灵魂的哲学涵义。如是,按照总编辑的篇目划分标准,则第一卷就相当于大自然的天,其学术水平最高,内容也就最为重要,具有提纲挈领开宗明义的性质,所以是全书的纲领所在,而第二卷以后则属于别类旁支,渐为次要,至第九卷就是枝叶末流,无足轻重了。那么,既然《九针十二原》被编排在第一卷第一篇,那其实就是整部《黄帝内经》的灵魂所在。故总编辑的本意是,若欲真正学好《黄帝内经》、掌握针刺治病这门学问,那就必须先从《九针十二原》开始。
需要再次说明的是,从开篇至此的这五句话,其实只是个楔子,不是正文。因为它只是大体介绍当时的社会人文背景、创作动机、创造宗旨、创作原则和标准,以及著作的篇幅规模和排序意义等等,并没有任何针医的学术内容。因此,这五句话其实是总编辑为《针经》(其实也是为整部《黄帝内经》)撰写的一篇序言。只不过古人尚简,没有单独作序一说,所以只是加在了第一篇正文的前边。也就是说,前边不算,后边才是《九针十二原》的正文。
关于这段算不上正文的序言,我们在《黄帝内经》中也能找到旁证。比如《灵枢·小针解》篇,那本是专门为《九针十二原》所作的逐句解说,然而却对前面这段话只字未提,而是径直从后面的“小针之要,易陈而难入”句开始解说,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序言总是在全部正文撰写完毕,待编辑成书时才最后加上去的,而《小针解》作者看到的只是正文,彼时尚未编辑成书,因此还没有这一段序言。另外,由《小针解》这个标题还可以断定,《九针十二原》最初的标题其实是《小针》,就犹如《论语》中的《学而》、《为政》,径以开头两个字为文章标题,而“九针十二原”这样的标题明显带有修饰雕琢加工润色的意味,想来也是总编辑后期改定的。
讨论至此,我想关于《黄帝内经》创作过程,大家应该比较清楚了吧。
暴风雪
发表于 2014-10-24 17:33:30
以上讨论的只是《黄帝内经》的大概其创作过程,下面要再深入一步,探讨有关的细节过程。但是由于年代久远,史料缺乏,讨论《黄帝内经》的创作细节需要更多地依靠侦探式的推理,于是乃能体现出逻辑思维的魅力。
既然《黄帝内经》是针医学专著,那么关于《黄帝内经》的创作过程,其最重要的细节,莫过于针医诞生的过程。因为,从逻辑上讲,必然是先有一个针医学创始人,而后才谈得上《黄帝内经》的创作。所以,下面的分析和讨论,主要围绕着历史上第一个针医和他写下的第一篇针医论文进行,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名副其实的针医创始人,他就代表着针刺医学的诞生。
或问:既然年代久远,史料缺乏,你怎么可能知道历史上第一个针医是谁呢?答曰:我当然不知道。但是,《灵枢》的总编辑未必不知道,而且,按逻辑推理,他应该知道。因为,他编辑的这部书当初叫《针经》,这就意味着他知道针医的来龙去脉,尤其是针医最初的诞生过程。所以,我们主要还得听听他怎么说。
原文6:
请言其道:小针之要,易陈而难入。
说解:
《灵枢》的前面五句话是总编辑加上的序言,从这句开始方进入正文,而且,这篇正文最初的标题就是开头的两个字《小针》——这些都已经说过了。
因此,严格地讲,“请言其道”这四个字仍是总编辑说的,还不是正文,盖赖此四字以承上启下也。
“道”,是由老子发明而为道家学派极力推崇的一个重要概念,概指天地万物的本原,或者事物内在的本质。
然而具体到这句话,这个“道”其实就是“创始人”或者“第一篇”的意思。则“请言其道”,翻成白话就是:“请从针医创始人的第一篇说起”。
须知“请言其道”是总编辑的话,而且是紧接着“始于一,终于九焉”说的,也就是说,他刚刚确定了“从第一开始,到第九结束”,那么,稍微停顿一下,以“请从针医创始人的第一篇说起”,作为承上启下的一句过渡,以引出《小针》正文,是再自然不过的。只不过,古人讲究用词变化,忌讳重复,所以,前边刚说了“始于一,终于九”,他就不能再说“请言其始”,或者“请言其一”,而只好用一个意思相同的“道”来替代。
因为,“道”作为天地万物之本原,或者事物内在之本质,在道家创始人老子那里即赋予了“创始”和“第一”的涵义,既然是同义词,当然可以互相替代。
当然,老子说得比较含糊,不是十分肯定,比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里的“道”固然有“创始”的意思,但是似乎比“一”还要小一点。
实际上,态度鲜明毫不含糊地把“道”定义为“一”的是西汉时期的黄老学派,而那正是《黄帝内经》喷薄欲出的年代及其所属的学派。
《黄老帛书·十六经》:“一者,道其本也。”这话说得非常肯定:道的本质就是一。其言外之意则是:创始天地万物的“道”不可能比一还小。
《淮南子·天文训》的作者则表现得更为果敢坚毅(我没有夸张,作为道门信徒,做这种修改祖师经典的事情确实需要一种非常毅然决然的勇气),他特意把老子的“道生一”三个字修改为“道曰规,始于一”六个字,于是就把道小于一的意思彻底排除了。
这种“道就是创始”或者“道就是一”或者“创始就是第一”的观念,从西汉一直延续到东汉。比如,许慎著《说文》,也仍然说“惟初太始,道立于一”。
遗憾的是,东汉末年,黄巾造反,神道大兴,魏晋之间,玄学泛滥,自那以后,黄老道学派彻底改变了信仰,创始意义的“道”不再是“一”,而重新转向了小于一的“虚”、“无”,于是道学也就蜕变为道教。不过此乃另一话题,姑且按下不表。
由于《黄帝内经》创作于西汉时期,而总编辑即属于当时的黄老学派,则其心目中的“道”与“创始”和“第一”当然是确凿无疑的同等概念,故“请言其道”,实即相当于:“请从(创始人的)第一篇说起”,而且,很显然,他心目中的“第一篇”就是指《小针》这篇文章。
既然《灵枢》总编辑把《小针》作为针医学的第一篇文章,那么在他看来,《小针》这篇文章的作者,必然也就是针医学这门学术的创始人,或者,历史上的第一个针医。
本文前面的所有结论都有翔实论据,根据前述,我们已经知道《灵枢》总编辑就生活在西汉,另外我们还知道针医只能诞生于西汉,故针医的诞生与《黄帝内经》的编篡都在同一个朝代,不存在隔膜、代沟、神化的问题,所以《灵枢》总编辑关于针医学第一篇文章和针医学创始人的认定应该是可信的。因此,我们也就得以知道,《灵枢》总编辑确确实实知道,《小针》就是针医学的第一篇学术论文,《小针》作者就是名副其实的针医第一人。
暴风雪
发表于 2014-10-25 04:41:59
《灵枢》序言部分到此结束,以下进入《小针》这篇文章。
除了《灵枢》总编辑的“请言其道”几乎等同于亲口确认,我们还可以找到另外一些旁证,来证明《小针》这篇文章独特的学术价值以及该作者的特殊身份。
比如,《灵枢》中有一篇名为《小针解》的文章,《素问》中还有一篇名为《针解篇》的文章(已经残破不全),看其内容,显然都是为《小针》这篇文章所作的逐句注解。这种现象就足以说明:在《内经》作者这个群体当中,曾经流行学习《小针》的风气;或者,《小针》曾经是《内经》作者的必读文章。于是由此也就足以认定:1,《小针》这篇文章是早期针医学界的重要文献,被《内经》作者公认为针医的启蒙读物或者理论纲领;2,《小针》作者在《内经》作者中享有极高的威望,受到极高的推崇。于是又可以进一步推断:《小针》作者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所有《内经》作者的师父或者师祖,当然也就是历史上的第一个专业针医。
既然《小针》作者是第一个针医,按逻辑推理,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招揽徒弟、传授技艺。否则的话,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按照上述思路,我们分析一下《小针》的这句开篇语。
“要”,当然是要领、纲要的意思,故“小针之要”就是针刺治病的理论纲要,也可以理解为针刺医学的基本原理和基本法则。
“小针”与“微针”的本意相同,都是指毫针,而且其用心也与“微针”相同,都是为了让人不明白。
作为针医学的重要概念,“小针”肯定是个模糊术语,而且这两个字只是在文章开头一带而过,此后再没有给出任何说明,因此,“小针”究竟是一种什么式样的针,就成了千古之谜。那么,很显然,假使有某位后世学者,分外地天资聪颖、过目成诵,通读了《小针》之后,即能掌握针刺原理,并且对各种技法和全部腧穴都烂熟于心,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不可能实施于临床。因为,他不知道“小针”的式样,无从获得操作器具,所以归其还是白搭。也就是说,无论任何人,都不可能通过《小针》这篇文章学到针刺治疗的操作技术。这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小针解》的作者,他的本意肯定是想逐句解释《小针》一文,然而却于“小针之要”这第一句视而不见、付诸阙如,其原因显然不是他没有看见这第一句,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小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针,所以没法解释。
实际上,“小针”概念的模糊并非术语表达有误,而是《小针》作者矛盾心态的表现——他只是想以宣传针医疗效的方式招揽徒弟,根本不想让听众和读者轻易掌握这门医疗技术,所以在涉及具体问题时,就要刻意使用含糊其辞语焉不详的模糊术语。
盖工匠行当自古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即“传内不传外”(后来又进一步演变为“传子不传女”)。这项规定的目的,显然是对工艺和技术要严格保密。于是我们看到,古代的工匠师傅对技术非常保守,不肯轻易传授,特别是关键性技术,更是秘而不宣,宁肯烂在肚里,带进坟墓,也绝不让外人知晓(请参见干将铸剑的故事)。
实际上,即使是古代的师徒之间,徒弟既已行过拜师大礼,师傅本有义务传授手艺或技术,然而也只是传授些基础性的东西,真正关键性的诀窍,仍是轻易不传(请参见纪昌学箭的故事)。
那么,可想而知,古代的工匠师傅发表学术演讲或者教授一般的徒弟,凡涉及技术、工艺之处,必然会虚以应对,不可能一是一、二是二,毫无保留,交待得特别清楚。
现在我们知道,对技术和工艺保密其实是人类共同的心理,外国工匠亦是如此。所以现代人特意为工匠行当制定了一套《专利法》,以确保其拥有一定程度的技术和工艺垄断权,名曰“知识产权保护”。
古代的医生,包括巫医,从工作性质的技术含量上说,就属于工匠之类,故《内经》作者一律以“工”自称,所以他们对医疗技术也必然抱有同样的心理。
然而《小针》作者还不是一般的工匠,作为针医创始人,他拥有针刺疗法这门新技术的全部知识产权,而针具的具体形制,又是这门技术中最主要的物质发明,因此,他在讲述针具时肯定会慎之又慎。只不过,既要推广普及针刺医学,就得大力宣传针刺治病的神奇疗效,那就必须谈到针具的使用,而为了防止技术泄密,于是就生造了一个含含糊糊莫可究诘的“小针”概念。
盖针具的材质、式样、种类以及具体操作使用,如果不是在现场演示中加以说明,谁也闹不清。然而若要针医先师演示说明,除了必须履行一套繁杂的拜师手续,还要经历严格的长期考察,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缘分,够不够那个材料。用《内经》的术语,拜师入门之前就叫“非其人毋传”,拜师入门并考察合格之后,就叫“得其人乃传”(请参见孙膑、庞涓拜师鬼谷子学兵法的故事)。
因此,委身投靠,拜师入门,视师如父,实乃古代工匠有可能传授技艺的唯一途径,而招纳门徒,扩大针医的组织规模,发展壮大针医的势力,实乃《小针》作者当时的唯一目的。所以,我们阅读《小针》,务必明白作者当时的心理,才能理解他为什么主动热情地讲授针医知识,却每每讲授到关键技法时又总是兜圈子、绕弯子,尽说些含含糊糊语焉不详的半截子话。
然而古人在技术保密方面还不至于采取无中生有的欺诈手段。所以,类似“小针”这种含混不清的名词,只不过是令人难以捉摸而无法精确地仿造而已,却并非凭空虚拟的伪概念。实际上,在《小针》作者看来,真正具有通经脉、调血气作用的只是九针中的鑱针、锋针、毫针这些形体短小、纤细之针,故把此类针具含糊笼统地称作“小针”,其实就是指针医日常所用之针;而九针中的大针、长针、铍针等等又粗又长甚至有钩有刃的异形针具只能用于某些特殊病情的对症治疗,却不能用于通经脉、调血气,故而也不能作为日常所用。因此,所谓“小针之要”,其实就是针医日常用以治疗常见疾病的要领,当然也就相当于针刺治病的基本原理和基本原则。
我们再看现代的针灸医师日常所用,无非毫针、三棱针、梅花针三种类型,其实这些就属于形体或短小或纤细的“小针”,而既粗且长或者形如刀剑一样的异型针具则极为罕见。这就说明:虽然“小针”原本是一个没有具体形象的模糊概念,但由于它是针医日常治疗的必备工具,而临床应用非常广泛,反倒是历代因袭,没有失传;而“大针”、“长针”、“铍针”等等大型异形针具,尽管《灵枢》有长短和样式的文字介绍,终因临床适应症稀少,而历代鲜有应用者,反倒是失传了。
其实到了《小针》作者晚年,徒子徒孙一大群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临床所用针具的具体式样,单靠“小针”这个概念的模糊性,根本无法保密。另外,总想着技术保密,日夜提防他人仿造,无异作茧自缚,非常不利于针医事业的长足发展。所以痛下决心,干脆放弃保密的企图,索性把针具的样式公开,于是才在《小针》中增加了一段关于“九针”的详细名称和具体式样的文字,而《灵枢》总编辑才得以采用《九针十二原》这么醒目的标题。要知道,这一段介绍“九针”的文字在最初的《小针》原文中是没有的,由《小针解》没有这一段的逐句注解便可以证明。
暴风雪
发表于 2014-10-26 01:51:11
下面分析“易陈而难入”在针医诞生过程中的意义:
《小针解》就是从这句话开始解说的,但是显然他并不理解这句话的背景和含义。
从字面上看,这句话已经接近于白话,它的意思就是:(针刺治病的原理)说起来容易,但被人接受却相当困难。“陈”是言说;“入”是被人认可和接受。
乍看这话,似乎是显摆自己的这一套学问有多么的玄妙深奥,一般二般的人理解力太差,根本就接受不了,因此,这话中明显带有一股自卖自夸、自吹自擂的庸俗气。
而且这话还有矫揉造作的毛病。因为,作为一位道家学者,本应信守“无为”、“自然”,诸事由道,莫可强求。则无论做任何事情,都必须顺其自然,而不会勉为其难。那么,既知其“难入”,还勉强地去“陈”(他肯定早就“陈”过,否则不可能知道“难入”),这就违反了“无为”、“自然”的道家宗旨,于是陷自己于悖论。因此,这句话不但没有必要,而且毫无道理,说了反不如不说。
还有,无论如何,“易陈而难入”,只是主观感想,与学术无关,对于阐述针刺治病的要领(小针之要),没有任何帮助。如果考虑到古人著述都有极尽简练的文风,完全可以用惜字如金来形容,则愈加显得不合逻辑。
但是,如果我们知道这是《小针》作者在招揽徒弟、吸纳信众时候的公开演讲,那么以上的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实际上,所谓“难入”,不过是自我解嘲的遁词,说白了,就是当时的大多数人都不买“小针”的账。也就是说,广大民众怀疑针刺治病的疗效,不肯接受针刺治疗。否则的话,“难入”就无从谈起了。
所以这句话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任何发明创造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总要历尽坎坷。实际上,也只有在针刺疗法长期遭受广大民众的误解和冷落,而作为针医创始人的《小针》作者感到非常悲观沮丧的情况下,他才会发出“易陈而难入”的悲凉感叹。
反过来说,毕竟新式针具刚刚发明不久,针刺疗法(作为一种新式医术,这是指用毫针刺入人体肌肤以治疗内科疾病的方法)在当时社会的大多数人还属于闻所未闻的新鲜事。尽管《小针》作者作为一个出类拔萃的针医先驱,已经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然而传统观念毕竟根深蒂固,旧的风俗习惯不会轻易动摇,而保守势力对新生事物必然会发自本能地怀疑和抵制,则新式疗法不但会遭到文人士大夫的鄙薄和非难,就连医界同行(都是些巫医)也多持疑忌态度,乃至说三道四,冷嘲热讽。所以就《小针》作者当时的境遇来看,在全社会推广普及针刺医学,确实存在相当大的困难。
总之,这样一句开篇语,真实地反映出针医发轫伊始最为低沉的一段艰难历程,当时的《小针》作者,单凭孤身一人,却试图扭转整个社会的传统医疗观念,其遭受挫折和失败是必然的。然而,岁月催人老,眼看进入暮年,以毕生精力潜心开创的针医事业有夭折的可能(其它古老民族之所以没有发明毫针治疗学,就是当初即便有个别人才,也难以普及推广,所以就夭折了),其惆怅郁闷之情也可以想象。故此时的《小针》作者,只有一条路可行,那就是放下架子,广招门徒,靠徒弟把自己的学术思想传承下去。实际上,《小针》开篇语以及后面的一大段话,就是他在社会上公开招揽徒弟时候发布的演讲。
暴风雪
发表于 2014-10-29 11:23:19
原文7:
粗守形,上守神。
说解:
话锋一转,进入主题,显然作者也意识到,不管“小针之要”多么“难入”,总还得耐着性子“陈”下去,因为这是事业。
不过,实事求是地讲,《小针》作者的陈述方式确实是有些问题,因为这属于典型的跳跃式思维。
所谓跳跃式思维,往好里说,就是脑瓜特别灵活,思路异常敏捷,所以能够省略掉常人必不可少的分析、琢磨、思忖等等过程,一眼洞穿事物的真相;往坏里说,就是缺乏逻辑性,说话没个来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譬如:他的命题既然是“小针之要”,那么正常的思维和叙述程序应该是:首先,明确这个“要”到底是什么;其次,证明确实存在这个“要”;最后,才是怎么办,亦即如何在临床实践中贯彻落实这个“要”。
然而,我们看到,他一开口就是“粗守形、上守神”,也就是粗工怎么做、上工怎么做。这最多只能算如何贯彻落实的问题,而“小针之要”本身是咋回事,似乎忘得一干二净,再也不提了。于是可想而知,如果听众和读者跟不上他这种跳跃式的讲授节奏,肯定会懵懵懂懂稀里糊涂,于是反倒会觉得“易陈而难入”果然是特别的在理。
但是,如果我们知道,《小针》作者的目的只是为“小针”做宣传,意在突显新式疗法的神奇,而不是讲授什么“小针之要”,那么这种跳跃式陈述就容易理解了。我们看现代的商业广告片,也是根本不讲逻辑,只在互不相干的情节中来回跳跃,给人极尽渲染、眼花缭乱之感,但是他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要突显商品的美妙和神奇。这与《小针》作者的宣传方式如出一辙。
因此,若想读懂《小针》,就不能随着作者的思维来回跳跃,或围绕着他的结论胡乱猜测,而必须采取逆向思维的方法,追究其立论的前提。
所谓逆向思维,又称倒推法,亦即从已知结论逆推其前提的一种推理方法。
就是说,我们必须找出“粗守形、上守神”得以成立的那些前提,再排列出一个符合三段论格式的证据链,才可能捋清他的真实思路。否则的话,肯定也会觉得“小针之要”确实是“易陈而难入”——既无法理解“小针之要”从何而来,也不明白“小针之要”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更不要说如何应用于临床实践。
实际上,只要对着“粗守形、上守神”连续问上几个为什么(这个过程就是倒推),应该不难发现,这个结论中至少隐藏着两个前提,那就是:
1,无论从生理还是从病理的角度看,“神”都要比“形”更为重要。
2,小针能够作用于“形”与“神”,或者,小针能够对“形”与“神”分别进行调节,但是作用于“形”属于低级治法,作用于“神”属于高级治法。
一旦明确了这两个前提,那么作者所谓的“小针之要”,也就霍然明朗——那其实就是“神”。
也就是说,在作者的潜意识中,关于“小针之要”的证据链其实是这么形成的:
1,正确的理性的治疗必须以人的生理为基础;
2,“形”与“神”虽然都是最基本的生理,但是只有“神”才是维持生命的关键;
3,故所有的疾病都源于“神”的异常(外伤除外);
4,而小针恰恰能够作用于“神”,使之有可能恢复常态,故可以用针刺的方法改善生理、治疗疾病;
如果仿效作者用文言来浓缩一下这个证据链,那应该就是:“小针之要,唯在于神”——当然,这是他的潜意识,并没有说出来。
然而潜意识往往是一个人最坚定不移的理念,所以我们看到,尽管《小针》作者没有提供任何证据,他仍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认为,“守神”乃为针医的核心技术,而能否掌握和运用这种技术,也就自然成为他区分“上”与“粗”的唯一标准。
一旦我们明确了作者所说的“小针之要”其实就是“神”;或者,如果作者在“小针之要”后边附上一句“唯在于神”的说明,并撤换下没什么学术意义的“易陈而难入”,再接着读“粗守形、上守神”这个结论,就会立马觉得丝丝入扣、顺理成章。
暴风雪
发表于 2014-10-30 12:32:48
本帖最后由 暴风雪 于 2014-10-30 13:23 编辑
然而《小针》中的“形”、“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就要从古代道家的形神观说起。
道家学派本来有追本溯源的传统,而西汉早期的道家学派,就是以“形神”来解释生命的本原,即如司马谈在《论六家要旨》中所说的那样:
“道家……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反,故圣人重之。由是观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不先定其神,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通过这段论述可以看出,西汉早期道家的生命理论,其实可以概括为“神本主义”(神者生之本也)。因为,他们把“神”看作生命的本质和本原,而“形”则只是“神”所赖以依托的器具。所以,在他们看来,“神”当然比“形”要重要得多。
由于道家的这种形神理论还是当时的主流意识形态,所以《小针》作者拿来用在医学领域,既名正言顺,且顺理成章,再自然不过。实际上,司马谈这段关于神本主义的精彩论述,亦正是《小针》作者创立针刺医学的理论基础。于是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小针》作者为什么一上来就从神本主义的高度讲述“小针之要”——非常显而易见的是,“粗守形、上守神”的本意,就是要把“神”和“守神”确立为针刺医学的理论核心和行动纲领,这个观点完全因袭了西汉早期的道家形神观,是神本主义在医学领域的集中体现。
但是,关于这句话,历代多有误解,通常认为“粗守形”的“形”,就是形骸,属于形而下的范畴;“上守神”的“神”,就是精神,属于形而上的范畴。实际上,现代很多人就是这么理解的,所以他们往往把“上守神”想象为一种非常神奇的特异功能。
但是,《小针》作者所说的“神”,并不是形而上的精神,而是具体指精神活动的物质基础——感觉神经。因此,所谓“守神”,其实就是用针刺激感觉神经,使患者产生针感。
须知按照汉初道家的神本主义,人的精神,不但是生命的本质,还是形骸赖以发生和存在的物质基础(请仔细领会“人所生者神也”、“神者生之本也”的意思),因此具有实实在在的物质属性。也就是说,汉初道家形神理论的核心是形神一体论,而我们现在讨论的《小针》作者,正是这样一位神本主义者。
因此,在古代针医,“神”具有物质性,是可以“守”(操作)的,而并非一个纯粹形而上的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的东西。这是古代针医理论最为关键的核心内容,而历代“守形”家所极力抹杀的,恰恰就是这一点。
比如,《灵枢·本神》:“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摶谓之神”。很显然,这里所说的“精”,系指父母交媾之精,其本身即有形有质,而“神”既然是两性交媾之精抟并而成,是则“神”既是肇造生命之始基,亦必具有物质属性。
又如:
《灵枢·经脉》:“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须知脑髓就是神明之府,而后世很多医家也不知道)。
《灵枢·营卫生会》:“营卫者精气也,血者神气也。”
《灵枢·平人绝谷》:“神者,水谷之精气也。”
《素问·八正神明论》:“血气者,人之神。”
以上几条,显然都是讲“神”在人体的存在形式。在这里,“脑髓”的物质性毋庸置疑,“血”、“血气”、“精气”三者,虽然莫可名状,但是也都具有不可否认的物质性。由此可见,古代针医所说的“神”,其实就是“血气”、“精气”的另一种称谓,盖因古人所谓的“血气”、“精气”,如果按其具有的功能,本来就是“神气”,而“神气”在形体最基本的表现,就是产生各种感觉。
而且,古代针医所说的这些莫可名状的“气”,既然是由先天生殖之精或后天水谷之精转化而成的一种非常精微的活性物质,那么也必然与生命过程不可须臾相离。
另外:
《灵枢·天年》:“百岁,五脏皆虚,神气皆去,形骸独居而终矣”。
《素问·上古天真论》:“故能形与神俱,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素问·移精变气论》:“得神者昌,失神者亡”。(这句话的具体意思是:感觉灵敏或者有知觉者生,感觉迟钝或者失去知觉者亡。)
这些论述,其实也都表明了形神一体伴随着整个生命过程的意思。
明确地提出上述这些观点,应该看做是《内经》作者对形神一体论在实践医学中的重大贡献。这不但对当时的巫医巫术造成致命性打击,更是针刺医学的奠基理论。
暴风雪
发表于 2014-10-30 21:31:31
因此,一旦神被血气化以后,或者,血气被神化以后,“守神”不但具有实际操作的可能,而且还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觉得非常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也就是说,按《小针》作者的本意,“守神”绝不是什么奇妙的特异功能,而是非常简单的操作。当然,在他看来,“守形”就更加简单了。
“守”的本义是官员执法,在这里则是医生的职责和具体怎么操作的意思。所谓“上守神”,就是上工的职责唯在于对神的操作。也就是说,上工的职责非常明确,他们把金属针刺入肉体,就是为了调治血气。故《小针》作者所谓的“守神”与总编辑在序言中说的“欲以微针,通其经脉,调其血气……”,其实是同一个意思。《小针解》:“上守神者,守人之血气,有余不足,可补泻也”,乃为正解。而所谓“粗守形”,则是说粗工只关注有形的东西。也就是说,粗工的职责也很明确,他们为人施加针刺(譬如针刺放血)之时,脑子里想的只是让有形的血液流淌出来,不会考虑无形的“神”,因为他们不能理解“血气就是神、神就是血气”这个道理。
我们要知道,在《小针》作者以前,针刺治病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西汉金针,西周青铜针,以及更早的砭针,本来都是用于治病的针具,只是这些传统针具只能用来浅静脉放血或者刺切肌肤表面的痈疡,所以被称之为“守形”。
《小针》作者发明的新式针刺医学,其核心是钢质毫针,而毫针的特点,就是能够刺入软组织较深,从而获取或酸或麻或胀之针感,而酸麻胀的感觉,在古人心目中,那就是“神”,此所以称毫针疗法为“守神”。
也就是说,《小针》作者这句话的确切意思是:只有使用毫针治病的人,才算得上真正的针医,因此也就可以称之为“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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