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医发展过程的重要节点第九节 周礼与太医院制度

纪永臣

一、夏商周时期的中医传承问题
方山之战后中医由方氏族群内部传承的体系被打破。中医传承问题处于混乱状态，基本处于“各自为政”的师徒相传状态，有组织个改进完全终止。
随着夏王朝的建立（包括后来继承其体制的商周两朝），王室的权威和势力无限扩大。与尧舜时期的“帝”相比，夏商周的天子吃喝这住行都有一定的规制，专门为王室服务的“太医院”也随之建立。
太医院建立的目的是为王室服务，但太医院体系的建设为中医的传承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汇编了大量的医书和药方。但必须强调太医院的医书和药方偏重于存档和备查，太医院的性质决定了他们传承有加、创新不足。
总体说来太医院体系的建立是夏商周时期中医传承的主流。
    二、从《周礼》探寻夏商周太医院体制
1、史上有记载的太医和医疗机构
太医的记载最早见于《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记载民间名医扁鹊被秦太医令李醯所害致死。但秦太医令李醯只是诸侯秦武王的专属医师，与周天子的等级还差一级。
历史上记载最早的医疗机构见于《天官冢宰?亨人/兽医》，以医师为主管，由食医、疾医、疡医和兽医等专科“医生”进行分科治疗。根据相关记载，这个医疗机构的诊疗活动程序规范、诊疗结果需记载上报。医师对“医生”进行年度考核，考核有标准、考核结果与待遇关联。由此可以判断，3000年前周天子的医疗机构的设置与管理制度可以与现代医院相媲美，建议相关的人员反复、详细的阅读《天官冢宰?亨人/兽医》内容。
2、太医院的概念
现代人一般认为太医院始于金朝，这是一个误解。我们认为太医院的概念应该理解为“为最高当权者设置的医疗机构”，虽然这一医疗机构在各个时期的名称有所不同，但其宗旨和运作模式基本相同，所以太医院的概念应该重新定义。
太医院是中国社会特有、与国家体制同步设立，是一个转为王权服务的医疗机构。
3、太医院成立的时间
我们现在发现的有关太医院的记载最早是《周礼》，是西周初年西周王朝国家机构的组织机构之一，是专门为周天子服务的医疗机构。
我们曾经在前文详细论述过程夏商周国家体制的趋同性，同样的道理我们可以认为西周初年的太医院体制在整个夏商周时期都适用。并且《周礼》所记载的太医院体制已经相当完善，说明太医院的设立即使不是从夏王朝开始，也已经运作相当长的时间。
虽然我们用推理方法力图说明太医院在整个夏商周时期都存在，但太医院设立与中医发展没有本质性的影响，即使太医院始于西周初年也不伤大雅。
    三、太医院体制与运作规制
1、《天官冢宰?亨人/兽医》原文
医师掌医之政令，聚毒药以共医事。凡邦之有疾病者，疕疡者，造焉，则使医分而治之。岁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十全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次之，十失三次之，十失四为下。
食医掌和王之六食，六饮、六膳、百羞、百酱、八珍之齐。凡食齐□春时，羹齐□夏时，酱齐□秋时，饮齐□冬时。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调以滑甘。凡会膳食之宜，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梁，雁宜麦，鱼宜蓏。凡君子之食恒放焉。
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春时有瘠首疾，夏时有痒疥疾，秋时有疟寒疾，冬时有嗽上气疾。以五味、五谷、五药，养其病；以五气、五声、五声，□其死生。两之以九窃之变，参之以九藏之动。凡民之有疾病者，分而治之。死终，则各书其所以，而入于医师。
疡医掌肿疡、溃疡、金疡、折疡之祝，药、劀、杀之齐。凡疗疡，以五毒攻之。以五气养之，以五药疗之，以五味节之。凡药以酸养骨，以辛养筋，以咸养脉，以苦养气，以甘养肉，以滑养窃。凡有疡者，受其药焉。
兽医掌疗兽病，疗兽疡。凡疗兽病，灌而行之，以节之，以动其气，观其所发而养之。凡疗兽疡，灌而劀之，以发其恶，然后药之，养之，食之。凡兽之有病者，有疡者，使疗之。死，则计其数以讲退之。
2、《天官冢宰?亨人/兽医》解读
医师掌管有关医药方面的政令，收集药物以供医疗所用。凡王国中有患疾病的，有头上长疮或身上有创伤的，都到医师的官府来看病，医师派医者对他们分别进行治疗。[夏历]年终，考核医者医疗的成绩，以确定给予他们食粮[的等级]：凡病都能准确诊断的为上等，有十分之一不能诊断准确的为次等，有十分之二不能诊断准确的又次一等，有十分之三不能诊断准确的又次一等，有十分之四不能诊断准确的为下等。
    食医掌管调和王的六种饭食、六种饮料、六种牲肉、各种美味、各种酱类、八种珍肴。凡调和饭食应比照春天[以温为宜]，羹汤应比照夏天[以热为宜]，酱类应比照秋天[以凉为宜]，饮料应比照冬天[以寒为宜]。凡调和食物的滋味，春天应多一些酸味，夏天应多一些苦味，秋天应多一些辛味，冬天应多一些成味，[四季的食物中都要]调和一些能使之变得柔滑和甘甜的食品。凡调配牲肉和饭食，牛肉宜配合稻饭，羊肉宜配合黍饭，猪肉宜配合稷饭，狗肉宜配合梁饭，鹅肉宜配合麦饭，鱼肉宜配合菰米饭。凡君子的膳食都依照这种调配原则。
    疾医掌管治疗万民的疾病。四季都有因气不调和而引起的疾病：春季有头痛病，夏季有皮肤长痒疥的病，秋季有寒疟病，冬季有咳嗽气喘病。用五味、五谷、五药治疗患者的疾病。[首先]根据患者著的五气、五声和五色来观察患者是必死还是可以治好，第二步观察患者九窍的变化，第三步诊断患者九脏的活动情况，[这样来判断病情]。 凡民众有疾病的，就分别加以治疗，患者死了就分别记载死亡的原因，上报给医师。
    疡医掌管按一定剂量和分寸为肿疡、溃疡、金疡和折疡患者敷药，以及刮去脓血、销蚀腐肉。凡治疗疡疮，用五种药性酷烈的药来敷治，用五谷来调养，用五药来治疗，用五味来调节药效。凡用药，以酸味补养骨骼，以辛味补养筋腱，以咸味凡患有疡疮的人，都可以接受疡医的药物治疗。
    兽医掌管治疗家畜的疾病，治疗家畜的疡疮。凡治疗畜病，先灌药使它行走，节制它行走的快慢，以发动它的脉气，再观察所发的脉气[以判断病情]而加以治疗。凡治疗家畜的疡疮，先灌药而后刮去浓血和腐肉，以挖出患处的坏死部分，然后敷上药，加以疗养，喂以饲料。凡家畜有疾病的，有疡疮的，就使兽医进行治疗，[未能治好而]死了就统计死畜的数量，以决定兽医俸禄的增减。
    四、太医院体制的设立对中医发展的作用
1、太医院的设立催生了对高水平中医的需求，使得高水平的中医从业者有了晋升的机会和途径，其作用犹如文人的科举，对中医从业者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2、太医院的分科诊疗体系对中医的分科发展起到了引导作用，对中医专科水平的提高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3、民间中医都习惯于记忆和口口相传，太医院的运作方式促使医书和药方汇编的出现，这对中医的传承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有迹象表明秦以前社会医书数量相当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