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绍琴温病讲座《温病心得》07(字幕版)_标清
player.youku.com/player.php/Type/Folder/Fid/27233117/Ob/1/sid/XMTU2NjAxNTE4OA==/v.swf赵绍琴温病讲座视频讲稿如下:
下面就讲这个第七讲。那么这一段呢,主要讲的是营分证。那么上一次呢,我们讲的是气分,到气清气,不到气不可清气。这一次呢,就近了一步,说“气热灼津”,就说气分证,由于过多的热盛,消灼津液。
“病仍不解”,本来在卫分应该好,卫分好不了呢?病到了气分。那么气分,从这个,从肺、胃、胸膈、肝胆,那么一直到了膀胱、大肠。日子很多啊,还没有正确的治疗好。所以怎么样呢?病解不了。
这个时候,“即可渐渐入营”。我们要知道“入营”有两个方面,这温病的入营两个:一个是正常的入营,就说卫没有好,到了气。气呢,并没有错误的治疗,过了十天,十几天入了营了,这是正常的。那么多一半不是正常的,就是错误治疗,把热邪逼进营分了,很快,不见得到了十几天、半个月。这时候嘛,他这时候是,热并没有解了之后,逐渐应该就入到营,这是规律。
“营分”它“属阴”呢,“其气通心”。那么营分呢,它是很清楚。卫气属,还是在这个阳。一到了营呢,到了阴分了。那么凡是一个病,卫气在功能方面就好治,一伤了营阴了,就说明病就日子多了,正气衰了。那么阴分呢,哎,一到了营阴,就到了,营就主血啦,说心主血,所以跟心有关系了。
“身热夜甚”,它烧的情况就不同了。所以什么时候,就说阳明热,炽热,说是下午烧。一到阴分呢,到了夜里烧。我们诊断一个发烧病,常常我们不大懂。早晨起来就烧,或者上午烧,大概这是在阳分,要考虑到阳那面儿。下午烧,偏于阴分了。
那么就说是,假若呢,那么三四点,四五点,这个时候烧的,大概都跟阳明有关系。
它夜里烧呢,多半在阴分。它因为了阴分了,所以它有它阴分的症状要出现。
“心烦不寐”,热扰心,心烦。热,为什么不寐?心不能得到安静,就睡不了了。
心阴受到热的扰,就睡不好了。
这有一个特点:“反不甚渴饮”。在气分证的时候,不是“大渴引饮”吗?这个为什么它不渴了呢?再一个特点呢,它脉也是细了,也不像气分证洪、滑、数,就说日子消耗多了,身体也弱。所以渴是渴,反应的能力就差了。嘴干,也想喝点水,不是那么闹,人也安静了,也没劲儿了。舌头也红了,嘴是干,不是那么很渴,不是像气分证“大渴引饮”的“渴”。
“舌绛”,舌头是很红,就是绛,绛红。同时呢,舌上多半是这个津液差,也是干的,再重的时候就要裂了。脉呢,细数,脉是沉细数。到了营了,卫气不是浮、中吗?到了营了,就是按、沉了。就是脉也沉了,也细了,也数了。细数就是,细为血少啊,数乃阴伤。那么在内科杂病也是这样。是不是?它这外感一类的病呢,发烧,就是急性病呢,它也是,一到了沉下去了,就是到了营分了。再沉,再要下去,就是到了血分了。脉也是细数了,阴伤了。
“或有斑点隐隐”,就告诉你,到了血分。到了营血了,营分的热逼得血出来了,皮肤能见到红点了。所以一般的在发烧病,那么瞧见斑点隐隐,那就考虑到营分的问题了。不是单纯的清,单纯的清气是不行的,用药要变。所以在卫一种药,到气是一种,一到营又变了。那么同时呢,再厉害呢,还有谵语,“时或谵语”。就心主神明,营热,热到了营分呢,那么它通于心呐,心神受到障碍。所以轻则,就是有些昏迷,轻昏迷、重昏迷、重度昏迷,甚至于谵语。谵语呢,就说是昏迷之后,要说很多的……胡说了,就是说很重。
“皆营热阴伤之象”,说这个都是营热阴伤的这种象征。那么这个时候治疗,不同于气分,更不同于卫分。
“治之必清营养阴”,因为温病就是消灼阴分,所以它...温病就是热,所以老要有这个概念,温邪就是热邪,热邪到身上就消灼阴分。所以由于热得越重,日子越多,消耗阴分越大。所以这个时候,必须用清营养阴的方法。不是卫分的疏卫了,也不是气分的清气,是清营了、养阴了。
第二一个是“透热转气”。那么这两个方法,一个,我就说第一类,正常的消耗营阴,这时候以清营养阴为主。第二一类呢,就是“透热转气”,这又是一个方法。
营分证,我们首先要懂得“透热转气”。什么叫“透热转气”?接着待会儿我们要讲。
就是说热邪,不是正规的、逐渐的消耗阴分,就是错误的治疗,或者是治得不合适,很快就入到营分了。这个时候清营不行,养阴也不行,必须用“透热转气”的方法。
今天我们重点就要讲这个,因为清营有清营汤,有清宫汤,有增液,都行,这个谁都懂。可是就这个“透热转气”,始终不大清楚。吴鞠通他创了清营汤、清宫汤,这两个方子全是清营养阴。所以在《温病条辨》里,整本的一本书里头,他重点的是清营养阴,重点到了营分证,说的是清宫汤、清营汤,没有讲“透热转气”。在我们呢,我就讲,突出的要讲“透热转气”。因为这个东西很难。清营汤养阴,增液好办,是不是?舌面干了,舌质红了,脉细数了。下午发烧重了,夜里烧得更重。这是营热,清营养阴。可是呢,常常我们几天就昏迷了,这个时候应该考虑到“透热转气”。那么清营汤、清宫汤全是治温热病,因为日久入营。是这个,吴鞠通讲的是这个。因为日子久,消耗津液,消耗营阴,所以用清营汤、这个清宫汤。那它并且要佐增液,增液汤,主要就是津液不足。就跟今天我们大量的津液伤,得给这个葡萄糖盐水,给他点儿水分,盐水,因为消耗的水分太多了。
底下,“但必须注意透热转气”。今儿我们,我这段讲的,就告诉大家嘛,就重点的是“透热转气”,这个很难。同时这个方法也是太好,也太...就当成养阴来讲,也错。因为他是误治、错治,而达到逼邪入到营了,所以必须注意“透热转气”。底下就讲这个“透热转气”。
说“热邪入营”啊,“来路不一”。那么热邪入营的,怎么来的呢?很复杂。就说“透热转气”讲了半天,是很复杂,不是消耗阴就行了,它是各种错误治疗,都是错治。所以“来路不一”。
“临证审病,必详诊细参”。就是说不是那么很简单的,所以昏迷了,我们用什么安宫牛黄丸,或者增液汤、清宫汤。不是,这全不是!为什么这种病,一治疗到病房里头就错了呢?很快的就弄错了,甚 至于死亡了。今天我们重点的就是讲的这个“透热转气”。
那么热在气分的时候,底下我们就要讲讲这些道理了。热在气分的时候,它煎灼胃阴。那么就是因为热盛,在气分的时候,所以它脉洪大、口渴、汗出、高烧,消耗津液。这样啊,说里热炽盛,说里头热太厉害了。所以迫津外泄,这个时候出汗。所以我常讲,白虎汤证要注意。白虎汤证也是两个,这洪脉也是两个。
什么叫洪脉呢?是来盛去衰。那么“来盛去衰,其形如钩”,它很有点道理。那么这是洪脉,说来盛去衰,来的时候很有力,可是去的时候很衰,没劲儿。洪脉,我在脉学上给它列在虚脉,列在气虚脉里去。应该是热啊,你怎么搁在气虚里了?就告诉人们,洪脉,就是来得很大,它外强中干,后头是没有的。所以用白虎汤的时候,老不能够盲目地使几两石膏,因为它有气伤的一面,所以我们老看看这脉,来盛多少,去衰多少。假如来盛百分之五十,去衰百分之五十,这还是正常的。假如来盛剩了三十了,去衰剩了七十了,要注意了,就是白虎加人参汤了。以人参为主了,以益气为主。
因为在气分证热盛,开始是热,消耗津液,后头气都不足了,不但津液伤了,气也伤了。所以喘了,所以脉也没有力了。汗出也形成,不是热的汗了,而变成阳不足、气不足的汗了。这个汗,有什么区别呢?汗出来了,比较,头会感到凉。再重的时候,越汗出的,汗出那大汗珠子,黏啊,黏汗,都是气伤了,津液都出来了。这个时候不能错误地认为是单纯的是热,而要懂得主要是以虚为主了,再不治就要阳脱了。
那么这个时候是迫津外泄,汗为心液,汗出过多,热不能退,它消耗了心阴,这样慢慢地入到营分。那么一般的这个,在这个气分证,消耗津液太伤,热并没退,没有治疗好,气也伤了,津液也大伤,所以逐渐就走到营阴去,营了。
热邪入了营呢?它以热消耗津液,伤阴,这是主要的。所以它的热型啊,是入夜发烧的明显,属于阴分热嘛。咱们都知道,阴分热是夜里烧。是不是?白天热呢,一般是白天烧。因为它津液伤得很厉害了,所以它脉形也细了,舌头也红了。刚才我们讲了,就说明入了营分。所以它入夜……夜间呢,是以阴气为盛,所以它的发烧,热型是夜里发烧比较明显。
那么营属血,属阴,所以营热它能够扰心,所以出现的是心烦不寐。因为心热,营热,血热,就是心的这个热就重了,所以心阴伤。阴伤,阳就亢,所以睡不安。这种睡不着,吃安眠药不行,是阴太伤了,所以必须要增液。那么心烦不寐,就是营中的热盛,所以它虽然是蒸腾的营阴,它并不感觉口渴。不像在气分证,烧,口渴,口干,脉洪大,不是了。因为它正气伤了,阴液也伤了,脉也沉下去了,舌也红了,舌也干了,甚至于舌要裂,就是津液大伤。可是呢,并不太渴。嘴干是干,就是反应很慢啊。嘴就是干,人的动作也很慢了,甚至于要接近昏迷、半昏迷了。
那么由于热并没有退,它内迫营分,是不是?症状,烧型也看出来了。同时呢,因为迫到营,营热一往外达呢,皮肤常常有出血点。所以常常见到斑点隐隐,有斑点。
是不是?当然这时候我们瞧着有出血点,就告诉你,当然从中国医学的理论,告诉你是热入到营分了,甚至于可能逼近到血分,快到...跟血有关系了。那么是不是,与这个是不是斑疹啊,还是这个麻疹啊?是什么呢?这个我们从中医角度,这个我们先不考虑,考虑的病机是热入到营分。那么斑疹也好,什么斑疹伤寒也好,小孩儿的麻疹也好,病机是一样,到了血分了。这时候入到营的时候,就要用营分药。所说的用营分药,不是告诉你大量的生地、元参、麦冬、石斛,不是。也不是大量的犀角、地黄、芍药、牡丹,犀角地黄汤,也不是。有多少营热,我们用多少药,老要记住这一点。不是大量的犀角,不是。用药老要正合适,比例合适,过了量就错的!那么刚才我讲了,正常地入到营分证,在温病也得十几天。假若几天到了营分证,多半是,一个是热太盛,没有控制住;第二一个,就是错误治疗,逼邪往深入了。
到了营分证,它的特点,皮肤有斑点隐隐。脉象呢?沉了、细了、数了,或者沉细滑数,或者沉数,或者细数,甚至于有时候细数而无力。早期可能热盛,还有力,中期就力量差了,到了后期就没有力量了。因为营伤,血少,气也不足了。所以为什么我强调了看脉呢?你不看脉,你就不知道标准。是不是?就刚才我讲了的洪脉,你看不好,你不知道洪脉是什么。你想着就是暑热,你想着用白虎汤就对了,全错了!你看看他的脉,来盛多少,去衰多少。是不是?去衰的多,气伤的多,要顾气。这个也是,营热很重,我们要大量的清营汤。假若有一点儿,有多少病我们就用多少药。
在内科,杂病,就是一般的病,其他的病,也是细为血少,数乃阴伤。也是告诉你,营阴伤的脉就是这个脉。那么这个呢,它是一个,是因为脏阴不足,热郁于內。
是不是?到了营分了,告诉你了,就是有虚的一面了,营液,营伤了。那么郁热呢,往里头去了。治疗的时候,一个是清营,一个养阴。清营,因为营热盛,要清营;津液伤,我们要养阴。或者“透热转气”。
刚才我讲了,一个是正常的,逐渐伤的,正气弱了;一个是错误治疗,或者热邪太盛,直逼到营分,很快。所以“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怎 么叫逆传呢?
就是很快,到了营分。那么具体我们说病,目前我们看的病呢?就是现在的,这个春天的时候,这个流脑。或者是这个,头一天发烧,可能下午就昏迷,晚上就神昏谵语,身上出斑点了。那么我讲过,这个都是伏邪,就是郁热很重的。温邪上回我不是讲了吗?分两类:一类是新感,从外边来的;一类是伏邪,从里头出去的。多半是伏邪,郁热很重。跟外头的新感结合上了,一诱因,一下就昏迷,高烧昏迷,没有三天就谵语了。
那么第二一类呢,就是“透热转气”。“透热转气”的这个呢,就是错误治疗,突然间昏迷了。所以说在这个《内经》上讲,“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苦甘”。清营,就是考虑用清营汤,是不是?那么同时呢,清营汤呢,像这些都是咸寒啊,苦甘啊,还要加上一些苦泄的药;生地啊,麦冬啊,元参啊,用这些个养阴啊,清营热,用这些个药物。
假若营阴重伤,气机不畅,加了甘寒养阴增液之品,那同时必须,就是要这气机疏转。就说是,我们用这甘寒药,用这些个阴分药,用这些个滋腻药,在临床上我常讲,不许用得呆板,必须用这药能达到气机的通畅。就好比你吃了那些东西,它消化不下去,过多地用不行。就跟石膏似的,过多地用不行,寒则涩而不流啊,温则消而去之。你这必须使气机活动,能够三焦通畅,气机条达,给这药到身上之后,能够到周身,起了作用。你用了那么些个药,用了那么凉,结果停留,它不能够吸收,倒起不了作用。
底下我还要讲。说“营热内炽,不能外达”。说里头营热很重,它出不来,大概都是因为气机不畅的关系。所以我从第一次讲,在卫汗之,不许应用汗法,也是讲到气机条达,不许过于发汗;第二一个讲到,在气,到气可以清气,不到气不许清气。
也是让你气机要条达,三焦通畅,才能够病退。现在我们讲到营分证,入了营,脉也细了,也数了,下午发烧,夜里重了,怎么样?增液、养阴、清热,犀角地黄汤、增液汤、清宫汤。但是,多了不行。怎么呢?多了之后,全是凉的,寒则涩而不流,气机不畅,堵住了,一句话,功能倒开不开了。你想让这个气机转,它不转了,你还纳闷呢,我用了那么多犀角,怎么倒糟了呢?神志还不行呢。你给用错了,你把气机给遏制住了。这是学温病的,要特别注意。
过去我们也看到很多的老先生,书里头常常错误,包括了从叶天士到今天三百年,那么这里头治疗,虽然叶天士说了,大家伙儿对于这个,这一句话不理解,常常是错的。
当然我们今天,我说的还不是今天,就是三几年,我那时候刚瞧病的时候。那时候在北京是温热病很多呀,所以都会用石膏啊,几两几两用,结果,全都....。看到我的老师,我也过去自个儿看到,碰见过这些个病人,全都太凉了,人脸也青了,凉了,动弹不了了。假如再加上湿,更坏了。所以,必须懂得三焦通畅。下边待会儿要讲,“入营透热转气”,这些个,什么时候怎么样治疗。这儿我先说一点儿,要懂得这个。
凡是不能外达,凡是温热病,气机遏制住了,全是气机不畅。要懂得了气机不畅,不管在温病,内科,哪儿都用的是这个。现在尤其是我们在杂志上也看到的,都是错在哪儿呢?错在量大,是不是?
你瞧瞧,治肝炎,题目很好,我对于肝炎怎么个认识,我就是大量用茵陈,是不是?原先用个三钱、五钱,现在他用半斤、他用二斤,他认为越多越好,就是错误的。
都是气机不畅,遏制住了,所以越治越错。所以往往在温热病,你用得早了犀角,用得早了安宫牛黄,错了。所以我在昏迷,后头要讲这课,在昏迷,讲了。卫分的昏迷就要治卫分,气分的昏迷要清气分,营分上的昏迷我们再使三宝。不是见昏迷就三宝,不是!那么凡是,底下我再讲,就说是在这个入营,入营的时候,有的时候是有一些个痰湿。就是他两个病,老不是一个病,素来就有痰湿。可是这个时候,它到了营了,要注意!什么呢?你看看舌苔,不单是红,上头还黏呢。就说有湿,有痰湿,我们要治痰湿。你一味地用凉药不行,给痰湿遏制住了,所以也气机不畅了。
假如有瘀血内停呢?也不行啊。你不管瘀血了,你就凉了,增液了,甘寒,增液,育阴,不行了。再有呢,比如说舌苔很厚,甚至于很黄,很老黄,或者五天大便不通,肚子也是腹满燥实坚,也是腑实证。你也不管腑实证,你也增液,不懂得它的津液伤是积滞、腑实,不懂。底下不通大便,不去腑实,上头就是治标,给它增液,也是不行。
那么最普遍的,就是食滞中阻。我们治温病也好,一瞧昏迷,全忘了,就想着三宝了。一瞧舌苔,黄腻、黄厚、垢厚,说明是食滞,或者是痰湿滞,有停食,有湿,有些个滞。不管,也要错,错误,可能也要错误。湿浊,那么也都是不管,不管湿浊,也不管它是什么,就用滋腻药,这都不行。
一句话:障碍不除,气机不畅。假若中间有了障碍,就是说气机不能正常地调顺。
脉,你看看,假若不很滑利,沉了,或者涩了,都是这个现象。气机不畅,就入营之热没有往外达之路,病到了营分它出不来。怎么样呢?那么,就是在清营、养阴的同时,要有一个针对性的,加入相应的宣畅气机的药物。
那么这个呢,都是讲的就是“入营透热转气”的道理。你得,凡是看到津液不足,清营,或者养阴,必须要懂得有一个针对性的,加入一个相应的,干什么呢?宣畅气机的药物。有痰治痰,有瘀治瘀,有食去食,有湿阻去湿阻,甚至于有寒凝,寒呐,或者吃冷东西了,在胃这儿凝住了,还要把它化开。就是必须达到气机条畅,排除障碍。只要你懂得了这些个,能够排除了障碍,打开这个营热外达的这些个道路,这样呢,使入营的热呢,能够透出气分而解。那么,讲了半天这个呢,就是宣展气机的方法,在营分证治疗中啊,就是“透热转气”。
那么“透热转气”的道理,那么一般的入营,分两类:一类就是正常的,没有停食、停湿、停痰、停滞、血瘀,没有这些个。就是确实是,没有错误治疗也,不是过凉了,也不是给补了。常常温热病,尤其是十天,二十天,有时候一个月,或者我们碰到年岁大,七十岁、八十岁,耗了发烧了一个月,第一个我们就想正虚。错了,郁热不解,你一补正,这热没法出来。天天我们看病人这样。为什么我总说得要临床呢?
是不是?
就这两天,我看了一个首长,很高级了,是一个大将,很高级了,有名的一个首长,八十三岁了。这发烧老是不行,后来他就托了找些个人,就找我。后来很简单,老要记住了,我就用宣透的方法。因为他很多的大夫在那儿保,就是些个什么保健医,几个保健医在他那儿住着。就说您这药怎么这么用啊?我就说,给他们讲了讲这个道理。要宣畅气机为主,凉不行,红霉素不行,白霉素也不行,中药的那凉药也不行。
很平稳地就下来了。是不是?前三四天么,那紧张得很,天天让我给去,行了,很平稳地下来了。
凡是这温病,热性病,尤其是湿热病,更要注意这个,不能凉,不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老要客观,老要达到了气机能够通畅,这样才能治好病。所以我常讲,我说是这个,什么温病,不是杂志上说,这个提出来截断疗法,早用安宫牛黄丸,早用三宝。那么这些个理论啊,因为很多人提,甚至于很...,因为是个老大夫提的,所以提了这么好几年了。很多中年大夫也跟这个跑,说这个省事,是不是?
我在河北省,在这个石家庄讲课,河北医学院他们就,他们那些老师呢还是。他说赵老师,您那太麻烦,这多省事啊,我们就赞成这截断疗法。是啊,很好,都是好学啊。他说,学您这个太麻烦。对了,我心说,就是那老大夫他都没……,大概没瞧过病。他要瞧过病,决不这么样说话。我们不是...,我们要对于“透热转气”,这连吴鞠通也没明白。这句话说,赵老师你太大了吧?《温病条辨》没明白?没明白。你瞧瞧吴鞠通,你把这书翻完了你瞧瞧,没谈“透热转气”。入营分他就讲了清营汤、清宫汤。因为那两个汤好办,现在更好,就输液,大量的葡萄糖盐水给他。就输液,增液么,是不是?可是牢记住了:有滞、有热、有瘀、有痰,你不治了这个,烧退不下去。越凉越坏!你假如越敢用羚羊、犀角,越坏!用了三宝,坏了!本来这个病死不了,就因为用你这个药,就死了。所以停住了,“寒则涩而不流”,是不是?
所以我在这儿,我顺便要说,别想着越重越好。因为现在杂志上也宣传这个,尤其是西学中,说您怎么又攻击人西学中啊?我不是啊。就是他不懂这些道理,他就认为我这茵陈就是治肝炎,你开四钱哪行啊,是不是?他们老议论我,说,赵老师你那就三钱、四钱老退不了烧,治不了病。他用几两、几斤,结果他治不好。
就在今年的春节,三十的头一天,我去了一个医院,看病。什么呢?那么这个,非得去。这个医院呢,这个病人呢,是个外科病房,就是咱们北京市很大的医院。外科病房,这个病人四十二度啊,已经是烧了十六天了,半个月了。因为这个医院太紧张了,这个病人当然条件也好,他就请来中西医的外科的这些个有名的专家,都请了。
说是四十二度,用这么好的药,下不去,这可不行。据他们告诉我,他说是昨天啊,我们讨论到五点了,最后三零一的外科主任提出来,说这个,你们得找一个人了。那么托个人,提示找我。
呵,他们说,三零一提出来的,找您啊。不是我们非要让您去,您得跟我们去一趟。我说这个怪了,我也不认识他啊。他说这么高烧四十二度,这么些日子,只有找这温病专家了。好,我还,我也害怕啊,因为这不是开玩笑啊。我说我去给你瞧瞧可以,但是我也保不了。那么到那儿一去呢,我一看哪,确实是重,我就开了一个方子。
他们都是好药,我这方子是一毛六,吃两副。三十儿给我打电话来了,他三十七度六了。我说好了。他说您非得来,我说你们瞧吧,你给冰袋别往上搁,我说你再吃两副就好了。真好了,就好了。
这个,类似这些事,你说是不是巧了,您大概...您治巧了吧?太不巧了,多了,我要坐这儿说,咱们仨钟头说不完。八零年吧,八一年呢?这个有一个大医院哪,外头别说啊,我在杂志上我也没好登啊。
就是阜外医院啊,阜外医院那是心脏科,这都是专家啊。就安着起搏器,就是病态窦房结综合征,心循环得不好,跳得太慢了,加上起搏器。加上起搏器之后呢?这个病人就发高烧。当时呢,那个阜外医院的陶寿淇教授,他是第一把手啊。就说你查啊,已经开了,有什么感染?结果从这个起搏器底下,拿个棉花球,擦出来,一培养,有绿脓杆菌。他说,糟了,他说这是敷料就错了,大概敷料的关系。那么就查敷料。
结果呢,确实是有绿脓杆菌。绿脓杆菌呢,当时呢,他就用这个最好的进口药,美国的抗生素,一天六百块,外汇。用了几天,不行。那么就给卫生部打个报告,打个报告呢,就批准了。因为这四十度的发烧,好不了啊,就天天儿是,一天是六百块外汇吧大概,用着。三十天了,三六一十八啊,两万块钱的这个抗生素吃了,体温还是四十度。那个时候就是给卫生部打了报告。好像卫生部全知道了。
当时我们这吕局长,那时候还是吕炳奎当着中医局局长呢。他自个儿都去了,他到阜外了,所以吕炳奎同志是热爱中医啊。为什么我们关系好,他真热爱中医。他去了就问,说你们吃过中药没有?人家说我们吃过。他们拿出来方子给他看。那么阜外医院呢,当时不是..., 有好几个中医大夫,这个是老太太,因为现在是咱们是李老李介鸣老大夫了。那个,请的那个大夫是女的,老太太给开的。开的什么呢?反正是开的补药吧,没好。
那么吕炳奎回来了,就给我打电话。他说,你有把握吗?我说,我没把握,我没瞧过这个病。谁瞧过啊?安起搏器之后,发烧四十度,一个月没好。没瞧过。后来他就让宋治衡又给我打,他说让我试试去。我说试试可以,我倒不怕,试试可以,但是没治过。那么他们接我,就去了。去了之后呢,那么这个宋治衡的爱人就在这个阜外医院,就在这第五病房当值。那么我给开了个方。他们当时那主任姓胡,女的,她是医科大学毕业的。当时她说,说赵老师,你给我们讲讲。我说,我讲什么啊,我说我连病都不会治,这个烧,我退了退不了,我都不知道。我说我讲什么,假若真好了,我倒可以讲一讲。
那么过了两天以后呢,他们就来电话了。就是谁来的呢?就是宋治衡他的爱人,焦大夫。她说,赵老师,这个是咱们这儿的同学也是。她说这个病人呢,好点儿,三十七度八了。她说,您再给来瞧一趟。那天我有课。我说,甭瞧,我今儿有课。我说,再吃我这两副。她说,您的药一毛五一副。我说,再吃两副,两副不是才三毛嘛。给这个,又两天呢,吃完这三毛钱这药,好了,烧完全好了。
烧完全好了,过两天,她又给我打电话,她说,我们主任请您。我说怎么呢?不是好了吗?她说,好了请您,您得来一趟。她说车让人开来了。我又去了一次。真好了,看了看。他们的主任,说我们为什么还请您呢?说我们第三病房还有一个,也是安上起搏器发烧,您再给我们瞧这个。这倒年轻的,这吃了一副药就好了。
你说,你怎么治的啊?你用的什么好药啊?一毛五你说我能用什么好药?我这方子都是一毛多钱。要不人家非常不赞同我呢。说你这个,老没有什么能耐,用一毛多钱的药。什么道理?就是他不懂得这气机条达,也不懂得在卫分,你治营分治错了。
我就治卫分了,我就把他的郁给开开了,我就让他气机调畅了。那么,春节这个也是一样。是不是?当然咱们不能够说哪个医院,是不是?那么这些情况都是太多了,或者说,就有的是。一句话,就是你记住,错了,就得认识!你不认识,就老好不了。
下边,我再讲一些理论。那么因为营阴伤,入了营了,营阴伤。热呢,也不能够外透。他的脉呢,是细、数、疾。舌呢,是绛、红、干、龟裂。口唇呢,是干的、焦的。大便是干的,尿是少的。是津液匮乏,气机不得转疏。入营之热呢,无法外透而解。所以治疗的时候,应当清营之中,加入些个甘寒的,像生地、麦冬、元参、石斛,像这些个,像花粉啊,西洋参什么的。假若单纯的一个营阴伤,用甘寒增液,这是正常的。就说是不厌其多啊。王孟英他说过这个,他说“营阴重伤者,甘寒濡润之品,不厌其多”。就是说凡是津液伤,就跟给葡萄糖盐水一样,多给点不要紧。那么让它阴恢复了,热邪呢,能往外透了,这就行了。
一般我们讲这个烧退不了,到了营分了,我们现在就讲讲什么叫这个“透热转气”。
刚才我讲的呢,就是正常的,就是营阴伤,增营液。那么增营液用甘寒,那么恢复他津液,就行了。这是一个正常的。第二一个呢,现在我讲的就是要“入营透热转气”,什么道理呢?就是有其它的原因给阻碍了。我们并没懂得这阻碍,而错误地又一面给它,就是按营分证治疗了。所以就,烧退不了了,好不了了。就不懂得“透热转气”。
第一个,那么假若这个人,温热病,到了营分。可是呢,他不是按日子到的,因为他素来有痰湿内阻。是不是?我们老要记住一个,一个病来了,不是一个病,常常是几个病因,或者几个病机,混在一块儿。你只看到一,没看到二,更没有看到三,所以治不好。就等于我们举个例说,治个咳嗽一样。昨儿我那有一个病人,有一个病人,就天天儿的咳嗽。他说,您这中药我吃了可不少了,什么二母宁嗽啊,什么的,很多了,没好。我说我给你开点药就好了。你越吃那个二母宁嗽啊,什么养阴清肺啊,什么咳必净啊,什么的,反正就是成药吧,都是治了一。有的是滋腻,有的是补气,像什么秋梨膏,都是甜的。假如有痰湿,更好不了了。凡是有痰湿的,老要记住了,要治痰湿。
那么这儿有一个例子最有意思了。就是咱们这儿的搞函授,函授部小刘啊,刘素珍啊,她的爱人,这是前二年了,叫王...是肿瘤医院的大夫,王大夫叫王什么?咳嗽,咳嗽俩月没好。那么小刘呢,就给他带到我那儿瞧去了。说赵老师,您给瞧瞧吧。
这个王大夫倒不客气,说您那中药我可吃多了,二母宁嗽、养阴清肺,什么这个,尤其是养阴清肺膏,什么梨膏。他说,我吃了俩月了,您这咳嗽就没好。他的意思就是,您这中药就不管事。
我听着非常不爱听。我说你怎么说不管事呢?我一瞧这舌头,整个的是寒湿。我就开了一个方,我说,你吃这两副,准好!他过了两天,他也没来。过了两三天,我碰见小刘。我说小刘,那老王那个,你爱人那病好了吗?她说,您这一副药就好了。她说,头一天吃完了,第二天就好了。
后来我说,抓了两副,那二副你也吃了吧。早好了。
您这中医怎么治的啊?你说中医能耐大不大?我告诉你,中医能耐大极了。现在天天我在外边瞧病,待会儿我去的又是一个,今儿我去的一个北医三院的一个主任的爱人,得的是胰头癌,我给瞧的,今个还特别还请我。就是你们都不知道,中医水平啊,治疗上水平高极了。我再告诉你,这个小刘这个,她的男的吃的什么药啊?他吃了二母宁嗽啊,什么秋梨膏,我吃的什么啊?小青龙汤。真是麻黄、干姜、细辛,他完全是寒湿。我一下子,那天我也火了,我说你真瞧不起中医,我心说,一下子让你好了。一副药就好了。寒湿阻在这儿了,你不开不行。这个“透热转气”就是这个道理。
你瞧瞧,李文华,喉癌,为什么现在那么些喉癌找我?李文华的喉癌,说化疗它也不行啊,越做身体也不行了。去年吧,去年瞧了四个月,就好了。就是上个春节,我让他演了两次,就行,挺好。不过去年这一年,他净喝酒,可是十大笑星,在长春,他倒说不出话来了,我直着急。后来他回来了,他说我净喝酒了,人净请他吃饭。现在又好了。我说不许喝酒。中医你们好好念,中医能耐大。是不是?
底下我还讲正文,你记住了,凡是有这些情况,老注意。因为痰湿内阻啊,你不治痰,你错误地用凉药,你想让他宁...让他神昏了,是不是?你想着用安宫牛黄丸,就错了。因为痰湿内阻的时候,它舌头不但绛,它腻,很厚。多半人体丰,体胖,很胖的人。因为在这个时候,它这热很容易跟湿、痰混在一块了,所以痰跟湿混在一块儿了,形成了一种,痰湿郁热结在一块儿。这时候气机不调了。假若在这时候,你不知道宣畅气机,也不知道化痰,你怎么着呢?你就给三宝,昏迷嘛,你说三宝错不了。
你还说呢,买那个出口的,二十五块钱一丸那个。你就会说这个,结果不行。是不是?
假如遇到这样怎么办呢?昏迷了。什么叫“透热转气”?你就开三宝,我开的不是。我开的是,可能是三子养亲汤,可能是疏卫,是化的是痰,就好了。这个错了,不是中医不好,是你没学到手。
像第二一类吧,像有瘀滞,血分瘀滞,那么这时候,你看不到血分的瘀滞,也看不到血分的瘀滞,而错误地又给凉药。舌紫的,暗的,是不是?那么这个,这些个症状呢,就是说除了神昏,就说热入到营分,除了神昏谵语的时候之外,他有些个血分瘀滞的瘀热,你先要用了活瘀、活血,先治了客观的病。往往就是那些个病在那儿呢,它挡住了。你治了那儿,血分瘀滞开了,神志马上就好了。
比如说吧,再有举例说。说有些个腑实,上回我给你们讲了,我的老师,我小时候,五六岁啊,在我们家的经常住着一个汉文老师。我反正四五岁,五六岁,老师天天都给讲书。讲什么呢?讲《论语》、《孟子》。什么从《三字经》、《百家姓》背起,小时候,就这么个老师。那么就是,在五六年中医学院开幕,他是五七年、五八年他来到这儿,他找我来了,就是高烧,后来就昏迷了。我不说用这个,不好办嘛,就用的承气汤嘛。承气汤下去,拉了那么长的屎,烧才退了。这也是,他也是个阳明腑实,有滞热,你假如你不给这滞热去了,你错误地就吃紫雪丹,吃安宫牛黄丸,不行。是不是?这时假如吃紫雪丹行,可是安宫牛黄丸越凉越不行啊。必须要攻腑。
就说是“入营透热转气”,它是这个...不是单纯的热邪入营,是有痰湿,或者积滞,或者瘀血,或者错误的治疗。阻塞了,必须把这些个解除了,之后三焦通畅,气机条达,这样呢,你再一清营,这营一本(béng)清,就好了。
那么我再重复一句:到了营分证,两个,一个就是津液伤的,吃清营汤、增液汤;第二一类,就是有些个原因,阻塞气机,必须把这些个解决了,就是气机条达了,自然他就神昏谵语就好了。
下边呢,我再谈,那么底下呢,就是谈一谈这些个道理。就说是,不管它是什么道理,它是总要懂得,那么热邪伤阴,那么这个营阴,营跟这个心的关系,高烧到了营分就昏迷。昏迷呢,之外嘛,就先找一找这些个阻碍的,这些个道理。有什么病,不管它什么,你也是这么,也是“透热转气”,这些个道理。治本。什么叫“治病必求于本”呢?就是这些个道理。
下边呢,我就举几个病例。举几个病例呢,就说是我说一说,你们都看一看,中医究竟在这个昏迷,在这个时候,用这些方法,是真是有效。
第一个,我先说我们本院的。我们本院的那个政治教研室吴佳音,你们认识吗?
吴佳音,吴老师,是政治教研室老师。这个话呢,在六三,它是六几年,我这...好像是六三年,我这个《温病纵横》里头我给记着这个呢。哦,这是六五年。吴佳音这个政治教研室老师,现在还在这儿呢,现在大概快六十岁了,五十多了也。那时候她很年轻啊。这是一九六五年八月十五,那么到了协和的。她的婆母呢,是姓陈,陈朱茵。那么当时是五十八岁,五十八周,是小脚的一个老太太,咱们一看就是六十多岁,很弱的一个老太太。那么当时呢,她住到协和医院。那么这个吴佳音她的公公是清华大学的一个文学的一个教授,很有名的教授。那天呢,很清楚,那么就是东直门医院呢,就找我,说一定要赶紧去,赶紧去,就是给吴佳音老师的婆婆看病。因为她的公公呢,是个名教授,吴佳音老师呢,又是政治教研室的。那时候我们一听政治教研室老师,那就...(口误五八年)六五年啊,那是文化大革命以前啊,那特别,比什么教研室都得尊重啊。所以快着去,直催我。我说,好吧,就到协和去了。到协和去了呢,他人家协和那个大夫说的很简单。
他说“你是东直门医院的?”,我说“对了”。他说“这个陈朱茵啊,她是大脑炎”。
“哦”。我心说,大脑炎咱们就治大脑炎呗。这个大夫也不认识我。说“大脑炎我们会治”。“哦”。他说“我们现在让你来,今儿来的,不是瞧大脑炎”。“哦”。我说“那瞧什么呢?”,他说“肠子皮脱落”。他说“现在肠子皮已经脱到,基本差不多了,到明天就要死了”。他说“你,不信,你瞧瞧这显微镜里全是肠子皮”。“哦”。我一看真是肠子皮。他说“你今儿瞧这个”。“好吧”。
所以你们记住了,老别害怕。所以要说嘛,肠子皮,你说我没瞧过,没念过这本,没讲过课,糟了,你就回来了。当时我说“我倒要领教领教这肠子皮脱落是什么样的”。
我说“咱们看病去吧”。当然他也没客气,我也没客气。我说“咱们瞧瞧病人去吧”。
到那儿一看呐,这老太太,小脚,缠足啊,很瘦弱,一瞧像六十多了。很瘦弱,又病了些日子,黑、瘦、干。躺着,昏迷,躺着呢。脉也没法瞧,当时我一看嘛,舌头都看了看。我说“大便呢?”,他说“好,您瞧瞧”。这个老太太的她那个单子就给撩开了。他说“你瞧,现在这屁股流的这都是,她这是抹出来的,你瞧瞧,都是肠子皮”。“哦”。后来讲“开药吧”。后来,我就到办公室开药。
后来,我一想这个事真是,应该怎么开呢,这药?当时我就给开了个方,开了个方,比较重,这个方子很重。当时我一回来就跟我们医教部,东直门那时候医教部啊,把这事儿就说了说。因为老太太准死啊,活是活不了啦。反正到了第二天肠子就没了,人家说得好,第二天肠子就没了,你还怎么活啊。他说“大脑炎我们倒有药啊”。
没信儿,第二天。第三天来电话了,说,请……当时刘文全那还医教部主任。他说“赵大夫你快去吧,协和来电话了,让您快去,还得瞧去”。当时我就乐了,我心说,你没死,起码我知道,你死了他就不请会诊了。就去了。到那儿去了,老太太烧也退了,神志很好,坐在那儿还。吃了这药,全好了。协和说了,说明天她出院,说再瞧上家里瞧了。
那么头几个月,我就见着吴佳音了,她不是常来嘛,咱们在一个院儿里头,她说了,她说我这婆婆啊,现在就仗着婆婆呢,都快八十了,连做饭带看家,看孩子什么的。
我吃的药,我给你们念念。说你吃的什么药啊?那么说的好,我们得瞧瞧。我给念念这药。那么当时呢,我给她辨证啊,我就这么辨的。当时是那么发烧,恶寒,体温三十九度,汗出,恶心。那么只有两天,就神志不清,昏迷。烦躁,谵语,颈部硬直,颈强。脑脊液检查嘛,就说是一个大脑炎的症状,大脑炎。那么入院的第二、就是他说病的第三天开始腹泻,拉肚子。经过它的培养嘛,这就是协和的病历,大便呢,培养的了有金黄色葡萄球菌,诊断为乙型脑炎并发剥脱性肠炎。治疗无效。同时呢,还有这个……所以这样嘛,就请咱们会诊。
第一诊我写的:身热不退,神志昏沉,大便作泻,色黄,气臭,小溲黄少,舌绛龟裂,苔焦黄,脉细数。此为暑热久蕴入营,蒙蔽心包,积滞互阻,湿热下迫,气热互斥,营阴重伤。治宜清营养阴,开窍透热。
具体的药我就开的这个:葛根三钱,黄芩三钱,黄连一钱半,甘草一钱,石膏一两,竹茹二钱,菖蒲一钱半,郁金二钱,石斛五钱,紫雪丹一钱。那么后来呢,我又是给她,紫雪丹我说再加点量,在方子上,这是病历,又加到三钱紫雪丹。这是六五年的八月二十号,头一个是十五号,十八号我们会的诊。
两天以后,二十号,那么我们第二次去:药后热退泻止,神志转清,溲黄,舌红,苔已渐化,脉弦滑数。拟用扶正养阴,清泻余热而愈。
那么这个病呢,就这么好了,吃了这么两副药。假若这时候我们没有正确认识,这个你说中医行不行?反正是协和它说是没法儿,咱们现在给治好了,这病人二十多年了,还活着很好,这说明这个病还是让咱们治疗的还是不错。这个也算是“透热转气”的一类。
再一个嘛,就说是王雪涛,是个名画家了。这是一九八零年,那么他呢,住在友谊医院。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王雪涛呢,那么在这个两个月以前,就我看病这两个月以前,到香港开会。世界上一个画展啊,请王雪涛来剪彩,因为这年他整是八十。去了在香港啊,可能是生活也不规律呀,这么去了没有十天呢就发烧,回来了。回到北京之后啊,那么他就住到友谊医院,干部病房。那么当时病就是诊断是气管炎,就是感冒,有点肺炎,后来就是说是诊断是肺炎了。素来呢,王雪涛呢,那么就高血压、冠心病,他膀胱有几个瘤,就膀胱有些个,早期说诊断有癌症什么的。有几个,有几个小的,好像是瘤,就说膀胱癌。七七年呢,就是做过点手术,反正也挺好,并没有大做手术,反正说是修补修补,还挺好。他这入院诊断是这么几个诊断。那么当时呢,就请的就是……越治呢,后来就高烧了,昏迷了。
昏迷了,因为王雪涛呢,他是一个名画家。王雪涛的外甥是高阳文,当时高阳文是煤炭部部长。那么高阳文呢,跟这个钱信忠,卫生部部长还是钱信忠。那么钱信忠跟高阳文很熟识。高阳文就找钱信忠,一定派好大夫治,昏迷了。那么钱信忠呢,一听说王雪涛这一张画在美国卖了一万美元,就是八零年。说中国的东西,没有一个东西到美国卖一万元的,王雪涛屋里坐着,可以一天画一万元。说这个是个国宝,那么就说按国宝抢救。就批了个条子,批到友谊医院。友谊医院呢,一瞧部长批的条子,就成立一个抢救组,给北京当时的内科这些个有名的这些主任都请去了,就没中医可是,全是西医。
那么当时呢,他们也跟我讲,就说方案定得很好,就治疗。治疗到了大概也是到了腊月,快到二十七、八了,王雪涛昏迷了已经二十五天。那么这时候重了,并没好。
因为家属提出来,你这个会会诊,怎么这抢救组也治不了了呢?当时呢,就因为发现他血压太高了,二百,低下来又是零。这样呢,家里很紧张。后来呢,就给他细一查呢,心率很快,一百五十跳,一百七十跳,老停。
那么友谊医院呢,当时就认为是心力衰竭,老年心力衰竭。大量的地高辛,强心。
这边高烧呢,还是抗生素,高级抗生素。就是友谊医院跟我说,凡是能够进口,中国进口的,我们的抗生素,我们全用上了,没效。
那么经过这个腊月,腊月接近二十八、九吧,那么又细查了一回嘛,组织这抢救组又重新检查。高血压嘛,二百,低的呢是零。这个不好办。第二一个心率一百五十跳,一百七十跳,老停跳,心力衰竭,不好办。第三一个,咳嗽痰里面看出来有霉菌。
当时友谊医院大家伙儿就说,不好办了。为什么有霉菌呢?就是因为抗生素太多了,把身上这个能够,好的细菌都给杀死了,这霉菌长了很多。说现在气管,口腔什么的,黏膜都要长霉菌,这人马上就要死亡。结果在腊月的三十吧,二十九、三十这时候,开个紧急的会议,讨论王雪涛的治疗方案。最后结果呢,是一句话,“请中医会诊”。
说西医治不了了。
那么通过了北京市,就是这个高阳文,找了很多的北京市的几个,这些个领导同志吧,就找我去了。到那儿呢,尤其是彭成,那时候还是秘书长,他是北京市的,他是我的熟病人。他说跟高阳文高部长啊...,在我这儿一说呀,我一听,吓我一跳。
我说“这个病怎么到这阵儿您找中医来了?”,说“ 您早怎么不找中医呀?”。他 说“不是在友谊医院嘛...”。后来我一听,治不了。我 说“这个病咱们真治不了”。是不是?
合着等死了,您这时候...。后来不管怎么样,他说让我去。
当时那个大夫叫戴学正,姓戴,这人,现在这个大夫上美国了倒是。他告诉我,很有意思。他说呀,他说是这个王雪涛的病啊,就是铁托的病。什么呢?年岁大了,陈旧性的一个肺炎,心力衰竭,他比铁托多一个,昏迷。我一听,我说这个不是,不是。我心说,你们这不是拿我们中医开玩笑呢!这不是嘛!我们怎么...哪能治得了这个呢!当时那个高阳文呢,高部长他们就不让我走,非让我给开方。我到那儿,我就仔细看看吧。我一看呐这面容啊,八十岁了,很消瘦,脸是黑的。我说撬开舌头瞧瞧吧。
撬开舌头一瞧,这舌头啊,吓我一跳。很瘦很瘦,上边没有皮,连那个上边的表皮都没有了。就等于这个,咱们买那个鸡或者鸭子,给这皮撕了一样,鲜血要冒一样。就这么样,吓我一跳。
我说“这个病应该怎么办呢?全都是光剥,真是如镜,都要冒血筋呢”。后来我说“我治不了”。高部长说,说“治得了,赵老您别客气,重是重”。我说“他现在脉都没了”。他说“心还跳呢”。他说“我摸着心跳”。“哦”,我说“心倒是跳”,我说“这脉它反映不上来了”。他说“那您也得给开方”。很非常求着我,让我给开方。
后来我说,这样吧,我也没法了,我说,你给我拿电筒去,我看看瞳孔。假如瞳孔缩小,我说我就开方。我说瞳孔要是扩大,我可不...可是不开方了。我说那就很快了,因为就没有几个小时就死了。就赶紧快拿电筒,一打电筒我一瞧,两个瞳孔都放了,都大了,扩大了。我说,高部长,你瞧瞧,这两个瞳孔,说这脑袋连氧都没了,这马上要死亡。他说,那赵老您也得给开开,那西医没法儿,中医...就指望着中医呢!非让我开。
因为他们一家子,他这个,这是高阳文的夫人的姨夫,他是,这个王雪涛。后来非让我开,后来我一想,我说得,我说开完了大概就得死了。后来没法儿了,我说快点开吧。我赶紧开了一个方。当时我的思想就想着,我这,你这用不了半个钟头就得死。一死了,我说你们这一乱啊,我都没地方走了,我这还得坐公共汽车回去,你别不送我也。我说我啊,赶紧走吧。后来他非让我给开一个,我就想了,只有一条路,就是透热转气。我就开了一个,一个透热转气,一个要增增液,开这么张方子。
可是高阳文说,我们这儿西洋参有的是啊,你再加上点西洋参得了,您给写上,我们灌点儿西洋参汤。我说,那也可以。说加点羚羊,行不行?我说行,加点羚羊...你们愿意就加点羚羊粉吧。我就走了,我想这就完了。
唉,正好正月初二,大概是,早晨,她们都去了。谁去的呢?就是彭成,这个他的老太太,跟高阳文的这个夫人,俩人去了,八点就去了,我还当人给我拜年去的呢。
她告诉我她说“赵老,这病人好了!”。吓我一跳。我说“什么好了?哪好了?”她说,醒了。我说,醒了我也瞧不了。我说醒了就这心率,就一百五六十跳,老停跳,心力衰竭,这血压二百,或者零,下来。我说心力衰竭到这程度,我也治不了。她说那个戴大夫说了,他说心率现在是七十,他说血压是八十到一百一,都正常。他说就怕您害怕,他说全好了。他说神志好极了,就等您去呢。
后来我想,我倒瞧瞧去吧。我也是想着反正到头,顶多就是,病人反正好不了,这谁都知道。我就去了。到那儿一去啊,王雪涛招呼我,他说赵老,谢谢!谢谢!我也怪了,我说你真活了!我心里说呀,真活了?好,我就给号脉,脉也起来了,神志也好了,舌头也好了。这个时候呢,我就想再给开个方。我就嘱咐他,他们就,儿媳妇什么的,都来了,那亲戚。这个要给他吃这个,那个要给他吃……都给想着吃的。
我说你们可别多吃,是不是?吃了,一下子都给吃坏了,我就治不了了。好不容易,我说这不是治活了,是碰着了,我说他活不了了。后来他们那院长来得好,说这铁托,您要去啊,您就非给治活了不行。我说哈哈……对了,这个就是“透热转气”。用的药呢,你们要有这本书就看看,内容大致我念念。
当时我的方子是这样,我的辨证写了这么几句:患者年逾古稀(他就已经八十了),下元已损,热病已久,阴津大伤,痰热内迫,热邪深入营分。前所服药,全属寒凉。
他全是凉的,你记住了,他是因为全是吃的是安宫牛黄丸,中药大概吃了点儿,也是安宫牛黄丸之类的药,羚羊、犀角,西药全是抗生素。气机被遏,肺失宣降,郁热内迫,营阴重伤。致使昏迷谵语,舌绛唇焦,咳喘痰鸣,形消脉细,诸证丛起。暂以养阴之法,求其津复,用宣气机开郁之药,以及透热转气。就是透营转...开了这么一个方子。
药呢?第一个药是白芍15克,我就想着恢复他的津液。第二一个药,天门冬跟麦门冬,那么各6克,也就是恢复他,润他的心肺。第三个就是沙参20克,就想益气,甘寒。元参15克。用甘寒、咸寒,增液。石斛10克,养阴。可是我又给加了6克前胡,就宣他肺气,加上10克黄芩,又加上杏仁10克,宣肺气。黛蛤散,因为痰挺多的,加了12克黛蛤散,痰多呀。川贝母粉3克,羚羊角0.5克。他们非要加羚羊角,后来不用加羚羊角最好。
后来呢,第二天就后来不就好了吗?好了,我走之后,他们吃得太多了,又吃西红柿,那还是正月初一、二吧,西红柿,糖啊,什么面羹啊,后来又坏了一回,又昏迷了。昏迷之后,按食复,按食复又治了一回,就又好了。那么这就是一个很典型的,那么入营用透热转气的方法。
咱们再讲一个,再讲一个呢,就是这个方法意思都是一样,咱们得瞧瞧根儿。天天我们瞧病也是,我们不打根儿,老打不着。刚才举了几个咳嗽的例,也是打根儿告诉你们的。咱们现在有个缺点,就是从现象上看,痢疾我就开个痢疾方,咳嗽我开个咳嗽方,是不是?所以这都老是失败。
第三一个嘛,这个是一九五三年,刚解放,那年就是乙脑啊,大脑炎呢很多。那我瞧的这个大脑炎呢,这个是十五岁的一个男孩子。当时是这跟我们有亲戚关系。那么发烧,十五岁的男孩子发烧,高烧了两天,后来恶心,吐。那么后来我一瞧,因为那个五三年呐,你想六三年、七三年、八三年,这三十多年前了。我那时候才三十多岁呀,又是一个亲戚的孩子,我也有点...。结果开了个药,开了个方。开了方呢,那么后来我就...,因为他的哥哥就在协和医院工作,后来我说到协和查查吧。那么协和一查呢,是大脑炎,乙脑,是大脑炎。
那么回来了,那当时呢,应该住院啊,第一个传染病,第二一个,协和住不起。
一般老百姓住不起医院。回来,我给这药就吃了一副药了,买了两副药,吃了一副了。
后来三点,他哥哥回来了,说现在卫生局打电话来了,免费,大脑炎免费,协和收,大量收。那么这个时候,他就赶紧给他弟弟弄辆三轮车就给送去了。
送去临走的时候呢,我这药呢,他母亲就赶紧就给熬药,给我这二道药又吃了。
最有意思时候,临走的时候,不是有紫雪,我这儿留的紫雪丹,老太太又...很贵啊,好几毛钱一钱呢,说紫雪丹别糟蹋了,赶紧给孩子搁嘴里了,就赶紧拿着水就灌下去了。就是这两副药吃完了,上的协和。
那么晚上到协和之后呢,大夫都下班了,六点多了,到了病房。人家说,今儿个我们不给药吃,明天早晨八点大夫查病房,再给你药。你回去,这个病很重,时时有死亡的可能,你告诉我,你们的公用电话。那么这家子呢,他的哥哥,他什么嫂子的,就在公用电话旁边,就熬夜在等着,就等这电话。等这电话呢,等着也不来。后来嘛,他这个病人的他的姐姐,早晨大概天刚亮,天也热,热天,大概就五点多就到协和了,到传染病房了。跟这个孩子的母亲。
去了之后呢,这个她一见头,人家护士正好有值班的,说你找谁呀?就说,我们瞧这个姓吴的这个小孩。护士就跟他们吵起来了,说你们这孩子吃了什么了,好嘛,十一点了就拉,拉了这么一床。好,我们刚弄利落,三点他又拉了一床。说这一宿,就他这一个病人,给我们折腾的,这值班的全体,人给我们折腾的,折腾死,我们刚这才弄完。你们家属来了,你们给吃什么了?就埋怨他们。
那时候尤其这协和医院也大,人家嚷,这家属也不敢说话,就得了,就在旁边听着。结果,吵完了就快六点了,人都吃饭去了。他这姐姐跟他妈呀,就上他这床边上来了。那时还都有蚊帐啊,怕有蚊子嘛。到那儿去了。她兄弟说,就叫她说,大姐。
哟,这怎么明白了?我好了!我饿呀就是,你快给我买点儿吃的去。说,你拉了一宿?
他说夜里我净拉了。说就给买点什么吧,也知道不敢吃什么点心的,就给买了香蕉、苹果。买了这么几个,回来就给他吃了,吃了之后,给这核儿又拿出来了。拿出来之后,赶紧走吧,待会儿八点钟再来吧,人家刚跟你吵了半天。
八点来了。八点去了,人家说,你出院吧,全好了,烧也退了,神志也清楚了。
你瞧这两副药吃的,全好了。到协和那儿,合着这一宿拉了两回。烧也,反正也出了汗了,这暑热...,我这诊断全都是暑热,用的都是芳香啊,清透的药。你看看,这个方子我给你们念一念,你们瞧瞧。
一九五三年九月六日,发热四五天,两天来加重,体温三十九度七,头晕,恶心,呕吐,项强,神志昏迷,大便两日未通,舌绛,苔黄厚,小便短少,两脉沉、滑、濡、数,暑温、湿热,逆传心包,用芳香化湿,凉营开窍,求其热退的方法。
药物呢,佩兰,佩兰就是四钱,藿香三钱,生石膏五钱,连翘三钱,竹茹、竹叶茹各三钱,菖蒲二钱,郁金三钱,黄连二钱,银花五钱,半夏四钱,六一散四钱,紫雪丹二钱,分两次吃。紫雪丹那不是吃了两副嘛,两剂,合着一天吃了两剂。那么结果就到医院,到医院嘛,白天去到医院,穿了刺,诊断是乙脑。就是晚上就到医院,临上病房以前又给二道药吃了。所以很快,一宿泄了两次,唉,第二天就好了。
那么这个呢,也是一个大脑炎。那么看起来嘛,这都是透热转气。当然我这个书上写了四五个,五六个,还有呢,那么我这时间就不早了。就是用了这几个病例,就说明了,入营用透热转气的方法,来得快极了。就是找出根,从根上拔。老不是烧了退点烧,说是剥脱性肠炎吗,就止点泻,都不是。
今天我们就讲到这儿,下次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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